馬兒們躁動的源頭這纔看清,原來是一個一襲黑衣的俠客模樣之人正斜坐,一條腿立在其上撐住手臂,另一條腿隨性的搭着。在神行鏢局高高的院牆之上,那雪白的牆體是如此之高,以至於在地上的人,還真很難察覺那人正坐在頂端。
只見那人縱身一躍,旁若無人地就這樣闖進了百姓眼中的絕對禁地。神行鏢局中的衆多護院高手此刻也是被來者的威勢鎮得有些發愣,一時半會兒竟是無一人敢上去攔住那人。唯有一匹汗血寶馬不知是太過害怕此人還是別的原因,竟是在一片死寂的堂中不斷的嘶鳴。落下的那人腳下生花,竟是在未點地的情況下,硬是踏空扭轉身形,剎那間就到了汗血寶馬身旁,一招分筋挫骨之術讓那比人高出許多的大馬一截脊骨直接從脖頸處此處,森森白骨連皮帶肉地就這樣從原本完整的馬體中脫出。失去生機的汗血寶馬轟然倒地,這下堂中更是死一般的寂靜,要知道那可是總鏢頭最是珍愛的寶馬。
“陳佳仁那頭肥豬呢?”這黑衣人的面紗下竟然第一句話就是如此口出狂言,若不是來頭不小,就是一心送死的愣貨。
“你這潑皮,竟是敢對陳總鏢出言不遜,你可知道他在豐壽……”一個護院實在是受不了這窩囊氣,站出來爲自己的神行鏢局打抱不平。
這黑衣人不懼反笑,又是一息之間扭轉身形,根本沒人看清他究竟是怎麼用兩條人腿做到這種奇異的轉向。又是一掌擊出,一塊人骨就是乾淨利落地從出言阻攔黑衣人的護院喉嚨處脫出,正如那匹汗血寶馬的死相一般,一塊白骨離體,一具新鮮的屍首倒下。
“我再問一遍,陳佳仁那頭肥豬呢!”黑衣人明顯有些怒了,這些討死的嘍囉竟是如此擾人。
這下才終於有人反應過來此人來的目的,紛紛一窩蜂地想遠離此人,趕緊逃進深處去尋主事的陳佳仁。不出一會兒滿臉肥肉的陳佳仁氣喘吁吁的跑了出來,心說本就心氣不順,這下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前來送死。
“陳佳仁,我派探子給你送來的信兒被你吃了不是?十天半個月沒個迴音。”來者的口氣分明是安排下屬的樣子。
“我看你真的是活膩歪了,連極會的官服都不認得了是嗎?”
黑衣人終於是褪下面紗,露出的那個年輕但是陰沉無比的面容正是一言寺的坊主李不言。陳佳仁臉色劇變,肥滾滾的身軀像是一個皮球一樣咕嚕嚕地跪倒在地。
“李大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些大馬你全都殺了泄憤都行,實在莫怪小人沒有認出來你啊。”
“別廢話了,我給你傳的信可有收到?”
李不言此時一肚子火無處釋放,但是爲了讓自己暗流紅的線路重新疏通,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也只能指望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陳佳仁。
“我這鏢局裏公文信件數不勝數,實在是在下疏忽了,現在就去找。”
“你他孃的還真頭豬,我本人都來了,還要你去找做甚!”
李不言真是恨不能將這坨肥肉中的脊骨給他取出來,奈何實在是有求於人只能一忍再忍。
“是是是,大人說的是,那大人有何指示?”
“有條線路,你把你所有人都調動上幫我運一批東西,若是沒什麼問題,還要長線進行,到時候好處少不了你的。”
“如此美差,大人怎會是想到安排給我啊。”
陳佳仁一副得意忘形的樣子,臉上的肉都在笑得亂顫,像是都已經想好了等下又要到哪裏去吹噓自己一般。但是他的這些花花腸子被李不言一眼就看穿了。
“我可警告你,這是個美差,但是這事只能你和我知道,再有第三個人,那你們的腦袋……”
“懂懂懂,大人這貨究竟是何物?”
“你不必知道,也不能知道,若是讓我知曉了你敢啓封我的貨,你也得腦袋搬家。”
“好好好,大人儘可以相信小人,定時能夠幫大人排憂解難,就是這報酬嘛。”
“市場價三倍。”
神行鏢局的遺骸此刻都已是灑掃乾淨,陳佳仁甚是可惜自己的那匹汗血寶馬,雖然他從來不讓這些生性狂野的神駒出行,只是讓它們永遠關在院子裏,供自己觀賞,這也難怪這些馬兒的腿上肌肉早已是萎縮得光是站着都有些顫顫巍巍的。被關在深牆大院裏的陳佳仁又何嘗不是如此,他似乎已經很習慣成爲極會所飼養的一匹馬兒,雖然走不出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但是比起同樣被困在馬圈裏的馬,自己好像是最被主人優待的,這同樣也是值得耀武揚威的一件事。
陳佳仁這匹有些肥胖的馬兒正要馱着李不言視爲命根的暗流紅去打通那條“血路”,這不禁讓李不言又有些擔心那個神出鬼沒的杜立究竟會不會又跳出來壞事,不過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眼中釘現在正在情網中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