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破巖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虛妄
    一柄闊刀縱輕狂,兩紙婚書定餘生。問君相思今猶在?不及西山羅湖深。

    塞外的光景總是隨着風沙季的到來而徹頭徹尾地改變自己的模樣,彌散在空中的黃沙塵埃落定,暴裂無聲的烈陽再度炙烤着關外無垠的黃沙。

    每年都會在風沙季短暫出現,位置還大不相同的羅湖都會在這時被徹底蒸發乾淨。而西山山脈上的雪水便從此時開始變得自私,不再對黃沙奉獻一滴自己的乳汁。

    驕陽似火,晚霞照得院子裏的唐丟兒臉頰緋紅,或許也有可能是因爲胡晚意的緣故,她在院子裏假意尋找着喫食,可是眼中的珍珠卻不聽使喚,模糊了她的雙眼,讓她只好停下來倚欄歇息。

    又是這種奇怪的感覺,唐丟兒知道,這是她唯一不能控制的情緒,也是她最憎恨自己的模樣。

    生而爲世間所拋,她最不能容許的就是自己因爲接受了所有人對自己的侮辱,而變得軟弱和沉默。

    她還是深深地愛着那個消失了多年的人,他說會回來找她的時候,唐丟兒分明就已經知道了今後的結局。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縱使千難萬險,理智告訴了自己有多麼不可能,結果還是難以根除心頭留下的那個人的痕跡。

    胡晚意呆愣地站在客房裏,透過支起的窗戶,能夠不偏不倚地看見依靠在樓下院中欄杆旁的瘦弱身影,可他也就只能這樣看着。

    他是一個有妻室有孩子的男人,內心的擔當早已削弱了胡晚意內心的眷戀,所以當他圓了自己多年以來的夢想時,他竟是產生了一種無妄的空虛和寂寞。

    這些年來拼命的尋找,當然被蘇小姐看在了眼裏,本來就是女子大了八歲的婚約,自然是會讓女孩子更加敏感和焦慮。

    看着自己的郎君一去數月的不着家,再是愚笨的人也能夠知曉其中的端倪。

    胡家的主心骨胡晚意的父親撒手人寰以後,胡家的少爺又是這樣風流成性的模樣。

    閒話切切嘈嘈也就算了,可是又是在文華這麼一個全天下最會說話的人堆積如山的地方,很快諷刺蘇小姐的詩歌唱詞竟然就流傳到了大街小巷中。

    大抵就是傳言蘇小姐醜,沒有魅力,抱着個漂亮老公守活寡。

    對自己以及胡晚意的相貌要求精益求精的富家千金蘇小姐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委屈,氣憤不已的她找父親訴苦,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前去西山捉拿胡晚意。

    人是捉到了,可是執拗的胡晚意就是不肯在牀上就範,蘇小姐出落得是何等脫俗,巴掌大的鵝蛋臉上掛着一對明眸,生着一口皓齒。

    黑而油亮的長髮齊腰,在錦衣玉服和金銀首飾的襯托下更顯佳人美麗。

    牀榻上身上只帶着薄薄的一層紗裙的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形一覽無餘,可是卻一點都撩動不起這精壯青年胡晚意的興趣。

    只因爲他的心底留下了那個人的痕跡再也無法抹除。

    都說愛情是有先來後到的,可是明明先到來的就是自己,爲何還會錯失了他的心,蘇小姐總是想不明白這一點。

    直到她在他的身上耗散完了青春,被迫成爲了繼承蘇家產業的女商人。

    “胡先生,您還在樓上嗎?”

    若竹輕聲呼喚着樓上的胡晚意,蓮兒已是看到在院中獨自失意的唐丟兒,於是關切地跑過去給瘦弱的她加了一件衣裳。

    胡晚意沒有回答,他只覺得終是瞭解了自己未完的心願,解脫和輕鬆的感覺反而涌上了心頭,於是他沒有再理會樓下紛擾的雜事,從窗中一躍而出,飛上房梁,消失在了西山的晚霞中。

    “你還是離我遠些罷,我有毒……”

    唐丟兒看着有些傻乎乎的蓮兒向自己衝將過來,她從來沒有感受到過這般的熱情,於是對蓮兒是有驚又怕。

    “沒事兒,若竹哥哥都已經全都知道了!你現在有了避水珠,已經治好你的病了,以後你就能當一個普通人了,所以不需要再怕了。”

    蓮兒很是開心地像姐妹般挽住丟兒,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蓮兒也是一個被拋棄的孩子,只是好在她有若竹這麼一個一直在身邊的依靠,所以她還是能活的那麼快樂。

    “嗯。”

    丟兒只是簡單地應了一聲,她當然知道當一個普通人對她來說是一種何其困難的奢求,可是當她真正得到的一天,反而是空虛和無奈佔據了自己。

    因爲她的目標就此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裏,她很迷茫,不知道自己就算成爲了一個普通人,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你可以跟我一道,去尋找武道的終極和世間的奧祕。”

    若竹從門簾後面突然鑽了出來,他像是能夠直接看穿人的心思一般,一針見血地戳在了丟兒的心上。

    接二連三來的人和事讓之接觸過父親和胡晚意的丟兒有些手足無措,她更是驚訝爲何這人能回答她心中的疑問。

    “你是何人?”

    “我是時間洪流中的一股能量罷了,非要說一個代號,叫我李若竹便是。”

    “你這人爲何如此扭捏作態?”

    唐丟兒對這人故弄玄虛的模樣很是不屑,於是出言罵道。

    “你我皆是能量而已,只是說出事實,爲何要出言中傷我呢?”

    看着那個對自己熱情十足的小姑娘一副困惑不解的樣子,唐丟兒才反應過來,能量這個詞並不應該是常人能夠知道的。

    她的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撞擊一下,自己看過的書上的文字瞬間一股腦地涌現在自己的眼前。

    能量,能量,到底是在哪裏見過這個詞彙?

    沒錯!就是在那半本殘卷上,那本沒有名字卻寫了一個奇特故事的半本殘卷上。

    “你爲何會知道能量這個詞?”

    丟兒的疑心瞬間升起,對來人的眼神也變成了好奇。

    “自然是因爲一本奇書,這書講了一個關於魚目的故事。”

    “魚目?你究竟是何人!對我到底有何企圖!”

    慌張的丟兒連連後退,她知道如果這人真的知道這些隱祕,那避水珠可就難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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