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般疾風電閃的攻勢下,王子煙已是退壁而觀之,藏在坤碩的身後。
胡晚意見勢不妙,只得棄刀另作打算,不料居然坤碩卻不想饒他,一記同砂鍋般堅而碩大的直拳就向空中落下的胡晚意砸來。
真氣之團迅速凝集成盾,倏地出現在胡晚意胸前,拳肉相交,坤碩也像是打中了一張鐵板,指節雖是老繭遍佈,裂紋叢生,但還是喫痛不已,縮回了自己的巨拳。
胡晚意也不好受,強橫的肉體衝擊不包含一絲一毫的真氣運用,似乎就在諷刺着只會真氣流轉,而體弱單薄的自己,所以這一拳險些打散自己的氣團不說,還像是一記耳光扇在了自命不凡的胡晚意臉上。
胡晚意憤怒不減,但理智更顯,他知道這樣下去定然不可能和他一時半會兒有個結果。
於是他腳下閃轉,借堂中幾處石柱發力,真氣紙團匯聚在腳腕足底,被它過之處的石柱都留下深深淺淺的砸痕。
手上飛指指掌變化,快速地向着坤碩的昏穴襲去,眼看就要得手,坤碩笨重地扭轉身體,但是這樣絲毫不會影響胡晚意出招直取要害。
然而胡晚意卻沒有一擊到底,反倒是藉着真氣之團的反衝不斷往返坤碩與石柱之間。
像是一隻惱人的蜜蜂來回往返着叮咬着對他而言巨大的人,果然坤碩中計,本就不太聰慧的他一經激怒,便不再對王子煙唯命是從。
腳步笨拙但直接,不容撼動地朝着胡晚意下一個踏足之處頂肩撞去,本是血肉之軀的肩膀此刻卻比肩修羅神明之威,筆直而堅挺的雕鳳石柱在此神肩之下猶如脆弱的蘆杆,一擊即斷,化爲兩斷。
平整的斷面彰顯着其力之威,其勢之悍,胡晚意若是在這樣的逼近之下被逮住,他那弱小的身軀可能都已是被壓成了不成形狀的血泥。
“坤碩!快回來護我!”
原本躲在後面的王子煙現在面前空門洞開,於是胡晚意與他四目相對,殺心漸起。
原來胡晚意心計便是藉着自己身形迅捷的優勢,先擾得巨人心煩意亂,定然會主動出擊,再是露出個馬腳破綻,讓那巨人捨身一擊,這樣自己便有了接近王子煙的機會。
盤算的倒是很好,但是他低估了坤碩的反應,手中還是緊緊握住歸海刀身的坤碩,橫掃千軍之勢將其拋出,旋轉飛舞的鋒刃帶着滔天吞海的氣勢向着胡晚意脆弱的脊柱砸來。
若是命中,那他的脊柱便和那石柱的下場無異。
胡晚意心下大驚於那巨人的準頭,這一甩幾乎是讓他避無可避,強大的求生慾念從心底油然而發。
在坤碩巨大力量之下,去勢堅定不移的歸海竟然在胡晚意身前發生了陡然的轉折,不僅將刀口從他身邊移開,甚至還慢慢地降速自己來到了胡晚意的手中。ъ
然而外人看來驚異的御物術,在胡晚意自己的眼裏卻看到的是那模糊身影幫自己做的一切。
“御物術!?”
王子煙驚呼一聲,見移動緩慢的坤碩還在朝自己奔來,他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恐懼,一溜煙地親自朝着那將近兩人高的巨人跑去,似乎這樣就可以將自己隱藏在那寬厚肩膀的影子中,不用再被胡晚意凶神惡煞的眼光盯上。
“這就是御物術?”
蘇倩逸在一旁,心中雖然也是驚歎於剛剛之事的神妙,但她畢竟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她捏着纖弱手指上的銀白戒指,鬆鬆地轉動一下,像是準備出手。
手持闊刀的胡晚意真氣驟然爆發,一股飛揚的強大氣浪掀得堂中桌椅倒飛,人仰馬翻,此刻的他已是一頭脫繮的野馬,斷鏈的惡鬼,即將尋找到幾個開刀的對象,祭奠刀中的“刀靈”。
胡晚意一直認爲是刀中的刀靈在傳授給他武功,否則真氣之團這種有別於十五脈的修煉方法他自認是不可能憑空想出的。
王子煙見勢不妙,爲了避免事情鬧得不可收拾,於是連忙搬出了自己的底牌。
“別動我!你要是敢動我!我就把你那心愛的毒女給殺了!”
聽到毒女二字的胡晚意像是被灌入了麻沸散,整個人突然鎮定下來,歸海寶刀也是斜插進了地縫之中。
“你,你說什麼!?”
“鑑於你現在過於危險,胡家就不用再和蘇家爭了,以後的三元再也沒有你們的位置了。”
“呵,真是可笑,你知道她在哪嗎?”
胡晚意冷笑一聲,自己分明纔是見過唐丟兒身處西山,和李若竹一行在一起,怎麼可能現在就落入了他王子煙手中。
“你若是不信,看看這個。”
王子煙還是不願露面,整個人蜷縮在坤碩的身後,只是拋出一小隻簡易的木頭梳子,上面已是被髮中的油刷得鋥亮。
“怎!怎麼可能?”
胡晚意看着這隻小小的梳子,慌忙前去撿起,不可置信的又望向了王子煙。
蘇楚楚被氣浪掀翻,纔是被下人攙扶着站了起來,看見這一幕,所有的委屈心酸就在此刻爆發而出,化爲晶瑩的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