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來亞有種族歧視,不過這位亞裔卻激起了他些微好奇心。
“小子,來這兒之前是幹什麼的”他解下一枚手雷,向後面遞過去。
“攝影師,早前還當過設計師。”葉文軒隔開他的手:“我不會用這玩意兒,你留着吧。”
卡布:“不太對勁兒。”
尤來亞無趣地收回那枚手雷:“嗯”
“交戰區安靜下來了。”卡布皺緊眉頭,將車調頭小心行駛:“太靜了。”
尤來亞坐直了身子:“有詐。”
提姆哆嗦着問:“我們能快點兒走嗎我害怕”
卡布:“吉普左邊的輪胎爆了,開不快,得找地方停下來換輪胎。”
話還未說完,卡布突然猛地將車停在原地,他嘴脣緊緊抿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前方。
“哦,先生小姐們。”他乾巴巴地說:“恐怕我們走不了了。”
前方十米遠的地方,一輛裝甲坦克緩緩劈開草叢,露出它猙獰的炮口。
尤來亞伸出兩隻手,向對方示意自己手中沒有武器。
他一雙眼鷹隼般瞄着前方的草叢,沒過多久,坦克旁邊漸漸聚攏過來一批荷槍實彈的武裝分子。
他們穿着防彈衣,手裏舉着衝鋒槍,頭戴護目鏡,雖然人數衆多,但前進時幾乎聽不見什麼動靜,可見訓練有素,行動力和武器裝備都不是剛纔那批人可以比擬的。
與之前襲擊他們的黑人不同,這些人着裝統一,且每個人手臂上都纏着一段紅色布條。
那條紅布便是用來分辨政府軍和反政府武裝的重要標誌。
“運氣真差。”尤來亞深吸一口氣:“是反叛軍的精銳,軍人可不好對付。”
卡布低聲道:“咱們走不掉了。”
對面的士兵朝這邊喊話,卡布下了車,高舉雙手走到車前,與對方交談起來。
他們說的是當地土語,車裏的人聽不明白,姬瑪將身子藏在前排靠背後面,小聲問:“尤來亞,我們會怎麼樣”
尤來亞雙眼盯着前方,嘴脣輕輕蠕動:“一般來說,他們不殺醫生和外國人。”
他們看着對面走出來幾個人,一把抓住卡布將他推倒在地,裏裏外外開始搜身,提姆忍不住抽泣起來:“我不想死我想回家我不應該來這裏的”
葉文軒低頭看了看一直握着的那把匕首,轉而將它塞在了吉普後排座椅的夾縫裏。
那羣人沒有殺卡布。
獨眼嚮導回來的時候只匆匆說了句“不要反抗”,就被跟過來的幾個叛軍分子推到一邊,這些人有的開車將裏面的人拖出來,有的則開始翻動車上的行李。
周圍一圈人都鬨笑起來,姬瑪的保鏢擋在她身前:“好了先生們,我知道規矩,不過她是一位醫生,理應受到該有的待遇。”
聽說姬瑪是醫生,那羣人互相看了看,最先動手的黑人開口道:“我們不能動醫生,加西亞,把她帶去見頭兒。”
“摩西,你忘記頭兒去東邊戰場了嗎。”他旁邊的夥伴拍了拍他肩膀:“咱們現在都得聽傑瑞的,把她帶去讓傑瑞見一見吧。”
摩西哼了一聲,揮揮手:“哦,好吧,那個新來的亞洲人,會華國功夫的,我怎麼可能忘記。”
“加西亞,帶這個醫生算了,把這幾個人都帶過去,讓傑瑞自己看吧。”
亞洲人,新來的,名字叫傑瑞。
葉文軒的呼吸有一瞬間的紊亂。
負責搜身的黑人推了他一下:“手舉起來,眼睛別亂瞟。”
葉文軒回頭看他:“其他東西都可以給你們,唔鋼筆可以留下嗎”
“那是我母親給我的,如果別的都失去了,至少這個讓我能看着它想想我的母親。”
那叛軍看看他,再看看筆,打開看了看發現不值幾個錢,於是把他的揹包提走後,又將鋼筆扔了回來。
“我們優待外國俘虜。”
葉文軒接住鋼筆,欲言又止道:“那個你們這裏也有亞裔成員嗎”
“你的問題太多了。”那人將他推到提姆和姬瑪身邊,粗聲道:“都給老子跟緊點兒,誰走得慢了,我就把他綁在裝甲車後面,讓他被坦克拖着走。”
提姆大聲抽泣了一下。
尤來亞煩躁道:“哦,小寶寶,你可以閉嘴嗎。”
姬瑪:“尤來亞別說了”
幾分鐘後,他們重新走過剛剛經過的地方,一直深入到交戰區裏。
那是一座小村莊,似乎很久以前就已經被炮火轟成了廢墟,葉文軒用眼角到處亂瞟,一路上沒看見平民的身影,倒是地上橫七豎八倒着許多死人。
他二十幾年也沒見過這種情形,更沒見識過這麼多斷手斷腳,腦漿橫流的死人,沒走多遠就臉色煞白,胃裏一陣陣的翻江倒海。
等他們在其中一間佔地寬闊的掩體裏站定後,葉文軒還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直到他聽見一個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在問:“摩西,抓的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