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淵:“嗯”
葉文軒上下打量他,狐疑道:“你腿好了”
邢淵動作一滯:“沒。”
葉文軒回頭看了看已經走過來的幾百米路途,又轉回去瞪他:“你柺杖呢”
邢淵和他對視幾秒,後者毫不示弱,他終於輕輕咳了一聲:“坐車的時候扔在後座上,出來忘拿了。”
葉文軒:“那傷藥呢”
邢淵:“和柺杖在一起。”
葉文軒:“”
他不可思議道:“你都不覺得疼的”
邢淵:“啊還行,也沒多疼”
葉文軒想一腳踹死他。
但最後也只是恨鐵不成鋼地罵了一句:“你是不是智障啊”
不痛不癢,邢淵甘之如飴。
左右葉文軒也沒法把一個傷員扔在大馬路上自己回家,他嘆了口氣,招手叫來一輛出租,將人塞進後座,而後自己也鑽進去,和司機師傅報了地址。
五分鐘後,出租車在小區樓下停穩,兩人下車後,葉文軒遁着記憶找到正確的單元門棟,一邊上樓,一邊從褲兜裏翻出把鑰匙。
樓道里有聲控燈,邢淵看着他的動作,突然覺得有些奇怪:“你去南蘇丹的時候,還拿了門鑰匙”
葉文軒停在四樓東戶,將鑰匙戳進鎖孔:“怎麼可能。”
“出國之前拜託同事保管的,一直放在我們那兒辦公室抽屜裏,我剛剛走的時候抽空取回來了。”
鑰匙轉了兩圈半,門開了。
一個多月沒有住人,空氣都是冷的,迎面撲來一股灰塵的味道。
滋啦一聲,客廳的吊燈自動點亮,葉文軒等邢淵進來之後才反手關門,彎腰從鞋櫃裏取出兩雙拖鞋來。
邢淵站在一邊,親眼看見臥室和書房的燈依次亮起,客廳裏的電視自動播放畫面,空氣淨化器發出“滴”的一聲,飲水機亮起加熱燈,隨後又有嗡嗡的輕微響聲傳來,他聞聲低頭,正好看見掃地機器人從腳邊滑了過去。
邢淵:“”
還真方便。
彼時葉文軒剛將外套掛在門後,回身發現邢淵還站着沒動,不由出聲:“你怎麼還傻站着,進來唄。”
邢淵緩緩呼出一口氣,他換上拖鞋,跟着葉文軒走進客廳。
這裏已不是半年前葉文軒初來時的樣子,老舊的木製傢俱早早便被處理掉,換上了他自己淘來的二手傢俱。
客廳裏只放了少許物件,電視櫃上是切換至新聞頻道的超薄彩電,中間擺着一個白色茶几,靠牆的位置是一組看起來非常柔軟的布藝小沙發。
沙發套是小清新的薄荷綠,上面堆了好幾個西瓜紅色的抱枕,頗有些文藝青年的浪漫氣息。
葉文軒看邢淵坐在沙發上,感覺這人從頭到腳也都變得柔軟起來。
他先去洗了兩隻杯子,倒了水放在桌上,而後又跑進書房把醫藥箱翻了出來。
邢淵便坐在沙發上,看他忙忙碌碌的翻找東西。
邢淵:“”
總感覺哪裏不對
葉文軒自己估計也覺得有些違和,他咳了兩聲,拿起繃帶道:“至少也把繃帶換一換,明天我去部裏把你那些藥和柺杖拿回來,今晚你就先拿這些湊合用用。”
邢淵:“哦。”
他什麼也沒再說,直接脫褲子。
葉文軒:“”尼瑪要不要這麼迅速啊
“怎麼”邢淵把長褲往地上一扔,扭頭看他:“害羞”
完全沒想到,最後被噎住的反而會是自己,葉文軒艱難地移開視線,舉着繃帶道:“你自己能換嗎。”
邢淵看了看他,再看看繃帶,嘴角一翹:“恐怕不能,我夠不着。”
“”葉文軒清了清嗓子:“那我勉爲其難,幫你一把好了。”
邢淵:“呵呵,求之不得。”
於是兩人擠在不太寬敞的沙發上,在凌晨一點多,燈火通明的客廳裏,非常正經的脫褲子換繃帶。
背景音是電視機中女主播面無表情的報道新聞,以及掃地機器人吭哧吭哧賣力打掃衛生的嘈雜噪音。
沒幾分鐘,邢淵伸手拽住葉文軒耳邊的短髮,後者停下手裏的動作,投來帶着疑問的目光。
“嗯”邢淵指了指臥室書房廚房衛生間,表情微妙:“你不覺得,你家裏有點兒太明亮了嗎。”
葉文軒這才發現家裏所有燈全開着,他剛剛看似平靜,其實從進門之後就莫名緊張,明明只想打開客廳那盞燈,結果一轉頭才發現,家裏能啓動的電器全被打開了。
就他扭頭的檔口,掃地機器人從兩人身邊經過,一頭撞在邢淵右腳上,它似乎把那當做了某類大型垃圾,鍥而不捨地不停變換角度懟來懟去,看樣子誓要把邢淵的右腳塞進自己的吸口內。
不止如此,它還邊懟邊用智能語音騷擾兩名人類。
滴。地寶卡住啦
滴。地寶卡住啦
滴。地寶卡住啦
葉文軒:“”
邢淵:“地寶”
葉文軒表情放空:“啊,他給自己起的名字吧”
他打了個響指,幾個房間的壁燈開始逐個熄滅,電視黑屏,飲水機電源關閉,就連廚房的冰箱也跟着斷電了。
掃地機器人還在精神奕奕地懟邢淵。
作爲受害人,邢淵一手掩住嘴脣,扭過頭努力忍耐,好幾次都幾乎繃不住一直上翹的嘴角。
葉文軒低頭盯着那隻不聽話的機器人,他彎腰壓低身子把那傢伙從邢淵腳邊撈了過來,沒成想這玩意兒又換詞了。
滴。地寶懸空啦
滴。地寶懸空啦
滴。地寶
葉文軒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機器人圓圓的身體上,地寶發出一陣滋啦滋啦的聲響,然後徹底沒電了。
邢淵捂着臉靠在沙發上,雙肩不斷聳動,努力制止自己爆笑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