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文軒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五分鐘後,邢淵回來了。
他身後還跟着那位年輕的管家,一位保姆推着小推車,低着頭走在最後面。
那保姆將車停在茶几一側,從車裏取出一塊兒深色長條布巾,展平後鋪在桌上,又將幾隻高腳杯輕輕擺在上面。
她快速做完這一切,而後衝管家看了一眼,後者擺擺手:“這裏我來,你去廚房吧。”
保姆沒說話,無聲離開。
管家走到桌邊,隨手抽出一瓶紅酒:“邢總,有什麼想喝的”
他與邢淵應該也挺熟的,說話時比較隨意,邢淵懶洋洋靠在沙發上,一指葉文軒:“先來一杯度數低的,今天這位纔是正主兒,我是陪客,你得問他。”
管家便又看向葉文軒,後者目光在那輛小推車上轉了一圈,見裏面擺的全是各種不同包裝的酒瓶,什麼顏色的都有,他不由好奇道:“你還會調酒”
那位管家便露出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誇張地嘆了口氣:“之前不會,但雷總喜歡喝酒啊,硬逼着我和調酒師學了一年多,這不就會了麼。”
他邊說邊從車裏拿出幾支酒瓶,依次擺在桌上,之後還有一些調酒用的工具。
然後葉文軒便圍觀了一場精彩的調酒表演。
這之後不到四十分鐘,s市上空雲層翻滾,隱隱有雷鳴在城市上方轟然作響。
邢淵側頭,透過客廳的玻璃推拉門,向外看了看。
管家已經不再遞酒了,邢淵收回視線,思索着道:“叫人搬幾箱啤酒過來,你不用顧着我們,忙你自己的事兒吧。”
管家沒跟他客氣,笑道:“有事叫我。”又道:“看外面像是要下雨,午餐我讓人端進飯廳去,一會兒保姆會過來請您二位過去。”
邢淵:“謝謝。”
管家:“就當是在自己家,雷總走的時候特意交代過。”
隨後他便輕輕離開客廳。
寬敞的客廳裏只剩下了邢淵和葉文軒。
從外面透進來的天光越來越昏暗,邢淵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按亮了客廳的大燈,這才轉頭去看旁邊的人。
“寶貝兒,你還好嗎”
葉文軒還端着一隻杯子,他搖了搖高腳杯,裏面淡綠色的雞尾酒隨着他的動作泛起漣漪,輕輕撞在杯壁上。
“沒醉,就是有些頭暈。”他靠在沙發背上,晃了晃頭:“我在特事部的時候,副隊專門開了門課培訓我的酒量,結果沒什麼卵用,該醉的時候照樣醉,該打雷的時候,也照打不誤。”
葉文軒問:“我這是第幾杯”
邢淵看着他,琢磨着怎麼回答,葉文軒看他那樣便道:“你就說個實數吧。”
邢淵:“兩杯半。”
葉文軒:“”
看他一臉絕望,邢淵便安慰道:“好歹比最開始的一杯倒好多了,而且從你喝酒到現在,外面也只打了一道雷。”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緊接着轟隆隆的打下來七八個閃電。
邢淵:“”
葉文軒:“我真有點兒醉了,不是故意打你的臉”
邢淵:“勉強相信你。”
兩人聽着外面打雷,中途有人送了三箱啤酒進來,邢淵拆開一箱,打開兩罐放在桌上,自己也提着一瓶當水喝。
葉文軒將手裏的雞尾酒喝完,抱着腦袋暈了好一會兒,小聲說:“天黑了嗎”
邢淵說還沒有:“打的是悶雷,好像開始颳風了。”
葉文軒哦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問:“我手機響了沒”
邢淵瞥一眼桌上的電話:“沒。”
葉文軒:“你說,氣象局不會跑我們單位,去告我黑狀吧。”
完了又嘆氣:“我現在是奉旨打雷,怎麼還是覺得這麼虛得慌。在英國和南蘇丹就沒這困擾,劈死個壞蛋還覺得自己帥爆了,所以啊,果然是因爲我太愛國了嗎”
邢淵一臉的不忍直視:“老婆,你喝醉了吧。”
葉文軒果然醉了,聽見有人叫他老婆,還哎了一聲,一雙桃花眼笑得彎了彎:“想喝啤酒。”
邢淵定定看着他,半晌伸手,摸了摸他光滑的臉頰:“老婆,坐過來一點。”
葉文軒:“好勒”
他眼神飄忽,那些細小的電流便又開始不受控制,有一些落在沙發上,輕輕蟄了邢淵的手掌。
邢淵:“唔”
客廳裏的物件隱隱晃動起來,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互相敲擊,名貴的古董擺件跟隨桌椅一齊搖擺着身體,緩慢地向上飄了起來。
彷彿被一根根看不見的絲線牽引着,客廳裏,所有非生命體靜靜浮於半空,開始以極緩慢的速度自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