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無限從登上方舟開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腿來得太快?
    周道安哪裏不是一直偷偷關注任老夫子的臉色?聽到“校長”問話,臉上又沒有不悅的神色,周道安心裏暗暗鬆一口氣,膽子更大了——

    “學生以爲,以德報德、以直報怨,不負公道。”

    以德報德,以直報怨,正是孔子的觀點,也是他老人家認爲符合“君子”之道的行爲——他老人家主張的仁者“愛人”,對象是指愛道義君子和仁人。孔子對巧言令色的“小人”是毫無客氣可言的。

    誰是小人?夏承蔭是小人,所以我們只是用了“直”來對付他,符合公道!

    眼看任教諭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周道安又補充說道:“我等雖爲同學,卻有親疏遠近。與親近者交好,見其受欺,拔刀相助,這便是直;同學之外,我等又是書生。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咳咳,總之,意氣之爭,這也是直……”

    好傢伙,說順了嘴,一不留神把太祖的名句都搬出來了……反正周道安的邏輯,就是:我們是書生文人,文人最注重養“文氣”,文氣的初始是意氣,所以我們今天打架,是意氣之爭,也屬於“直”的範疇,合公道!

    “糞土當年萬戶侯……嘶!”

    這話讓任教諭和孟教員齊齊抽了一口涼氣——好傢伙!這位周生還真是個人物!世家子弟,就算不重視文舉出仕,但看待封賞蔭爵也能如此灑脫,那就非常難得了!看來此子志向不小……公道,嗯,他追求的是這個?

    任教諭和孟教員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絲欣然!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周生,這是你寫的詩吧?”任教諭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時卻問起了另一個話題。

    “是……”周道安恢復了恭敬,“老老實實”地回答。

    “嗯……你跟我來。”任教諭吩咐道,臉上不帶明顯情緒,背起手,直接轉身走出了鳴玉軒。

    “周生,除了‘文’之外還修了什麼科?”領先半個身位的任老夫子一路上同周道安交談起來。

    “回教諭,學生兼修史、書。”

    “爲何不修理?”任老夫子問道。

    “……學生對此道興致一般。”周道安只能找了個藉口,總不好說他已經有了屬於自己的三觀和邏輯思維,加上前一世的哲學基礎,這個世界的哲理已經滿足不了自己了。

    聽周道安這麼說,任聰沒有駁斥,一邊搔了搔鬢髮,一邊說道:“對此道無甚興致,卻能說出‘何以報德’這番道理,能作出‘大道至簡’的音樂(方纔已經聽了諸生的稟報和證明),老夫該說你是天才呢、還是天才呢?”

    任教諭,你也是穿越來的嗎?後世的網絡語言也能信口道來?

    周道安忍住“飛機、蘋果、英特耐”的試探衝動。好在任教諭現在語氣明顯輕鬆,所以他倒也不怎麼緊張。還沒等他回答,任老夫子自顧自地又繼續說道:

    “你對我方纔的‘言出律令’很感興趣吧?可知道此法如何修煉?”

    周道安立刻謙虛地表示不知道,然後把注意力提到了最高。

    “世人都說,文宗子弟重養氣。養文氣磅礴,則一言一語,皆有規則……但至於怎麼養氣,卻說法不一……”

    此刻,二人步伐不快,走到一處小溪造景邊。

    “溪水潺潺,流向、流速,受地勢影響最大。地勢,就是這水流的規則制定者。而地勢,又屬地理。地理,則爲大道之一。

    “所以,言出律令也好,言出法隨也罷,其實在於說話者對於天地之道的領悟如何。領悟越深,越透徹,則與‘道’的契合度越高,所能調動的規則之力也就越多。說白了,那些能做到言出法隨的大宗師和聖人,都是借了‘道’的勢,絕不是他們自己本身有多強大。

    “而這種大道至理如何領悟呢?空想肯定是不行的。其根就在於學習和研究。因此,養文氣,那是一種不明所以的說法。其實就是在書堆裏泡久了,看得大道理多了,自然而然就會形成自己的‘理’。

    “聽到這裏,有人就會問:這種法子,和‘道’家的參玄有何差別?文宗之人不說文,爲何總說‘道’與‘理’?”

    “……殊途同歸?”面對任老夫子詢問的目光,周道安試探着回答了一句。

    “很好!”任老夫子拍了一下掌,繼續邁步走着,“所謂三旺五姓,所修行的體系各有不同,實際上都是爲了直指‘大道’。道門修行,是爲了自己成道,從而與天地同壽,成爲規則的制定者——當然,老夫認爲那都是做夢;皇家修行,是爲了一家成道,子子孫孫無窮盡,皆爲人主,成爲規則的利用者——所以聖上自稱天子……

    “唯有文宗修行,不爲一人昇天、也不爲江山在握,而是爲了天下蒼生。我們,是規則的維護者。”

    說到這裏,任老夫子再次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鄭重地對周道安說道:“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這詩做得好!道出了我輩文人應有的風骨。但,如果僅僅是作詩,我們也只會把你當成一個有文才的人。

    “可當你剛剛說出直指大道的一番話時,老夫才發現,你是可以成爲文宗薪火傳承的種子的。老夫此次來到文鄉,一爲修撰補充文宗書庫,二爲尋找傳人。本以爲後者需要慢慢尋找,沒料到這麼快,你就出現在老夫面前……因此……”

    任老夫子目光中透出一絲灼熱的光來,“你可願意拜老夫爲師,成爲文宗子弟,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麼?”

    怎麼回事?幸福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我做了一首詩,寫了一首曲子,又搬了聖人語錄,就被文宗宗師給看上了?這是我重生以來運氣積累終於兌換的大獎?

    這實在出乎了小周的意料。

    要說動心,那是相當的動。文宗,不但可以成爲一條可抱的大粗腿,還可以得到“諸聖法言”這樣的傳承。但他本來是想慢慢在公學裏嶄露頭角,得到宗師青睞……這樣他可以深入瞭解文宗,做出最符合自身利益的決定。

    眼下,任老夫子的邀請來得太快!他有些擔憂還沒解決呢!

    “教諭……學生是非常想成爲您的弟子的。不過,學生有一些擔心……學生是西周子弟,家族世代單傳,又有老母在堂,肯定是無法徹底改換門庭的。另外,學生家族修行自成一派,也不知會不會與文宗相悖……”

    任教諭笑了起來,“看來世人對我文宗誤會很深啊……你放心,這些都不是問題。你成爲我的弟子,也只是每天要抽一個時辰隨我讀書養氣,這和你修行其它功法毫不衝突。我們本身文宗內就有許多各家各派出身的子弟,他們也都是有父母家族的,並非列於文宗門牆,就隔絕了外界……”

    “那作爲文宗子弟,有沒有必須履行的義務……呃,我是說,必須完成的任務?”周道安又問。

    “義務?這個詞用得很好。文宗既然成爲三旺之一,自然有它的規矩。作爲文宗子弟,守法、篤行,這是最基本的……除此之外,有機會時,宣揚文教,傳播文化是最重要的,還有,就是尋找合適的傳人,讓文宗的火種不斷……”

    聽任老夫子簡單地介紹了一番後,周道安內心定了不少。不用費什麼腦子,他馬上可以判斷,成爲文宗子弟,對他而言,好處要大於弊端——乾脆說,除了每天要多兩小時和任老夫子一起讀書,沒有任何損失。

    這當然要幹!周道安當即答應了下來。

    “好。你既然已經成了我的弟子,輩分有了,但畢竟學識還不到。在公學裏,還需跟着你孟師兄好好修文……另外,要‘慎獨’……”

    任老夫子很高興,但立馬叮囑了一番規矩準則,以免這個新弟子驕傲自滿。

    “我等行事灑脫,也無需什麼拜師禮儀……但作爲師長,見面禮還是要給的……”

    周道安一聽,頓時來了興致!文宗宗師,手頭應該有不少好東西吧?!是古書古籍,還是什麼心得功法?作爲擺渡者,可是太需要這些了……呃,淡定,淡定!貪婪之主的血統影響要剋制……

    “不過爲師身無長物,你又是予章周家子弟,生活條件可比爲師好多了……”

    嘖!老師,你跟我哭窮?這畫風可不太對了啊!

    “既然你快滿十七歲了、即將成人,那就需要一個表字……你名爲道安,又是西周弟子……爲師便贈你‘庸之’二字!庸者,大智若愚,中正平和,以此立世行之,自可道安!”

    “庸之?周庸之?倒也順耳,而且和我前世契合……”周道安默唸了幾遍這個表字,便欣然接受了。

    任老夫子見周道安無異議,微微一笑,忽然一手伸出,在空中書空寫了“庸之”二字。只見如同先前老夫子“言出律令”時一般,庸之二字泛出金光,停在虛空。接着,老夫子寫字的手一揮一指,那金光閃閃的兩字隨之飛入到了周道安的腦門裏,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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