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無限從登上方舟開始 >第二百六十八章 風月班頭
    只見高公子眼睛陡然間亮了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語氣半信不信地說道:“不是什麼東西沾‘古’字就是好的。”

    原來,他是不太相信,這位年輕的公子會找來一張“好琴”。古董,高公子的確擅長,也知道很多玩意兒就是古勝今的。但對於“琴”而言,以他的瞭解,老的還真就未必比新的好。

    這青年八成是想用古琴獻寶,換取蘇大家的青睞——只是蘇大家既然被稱爲“大家”,肯定對琴之一系列的瞭解遠超常人。就算自己是個玩“古”的,也不敢說在古琴上比蘇大家更懂。蘇大家要求肯定高,眼前這青年又能拿出什麼夠資格的東西來?

    對了,剛剛那個什麼顏德讓,說這青年是予章周家?嗯……小地方,小世家,更不可能有什麼好琴收藏了。

    高公子幾乎在眨眼工夫,就給周道安的“獻寶”之舉判了死刑。

    不過,眼前的小夥子(雖然高公子自己並沒有大周道安太多)並不讓人討厭,相反,看着還挺順眼。所以高公子沒有咄咄逼人地讓周道安將“寶貝”亮出來,自己好評論幾句。

    周道安笑了笑,話都沒有接——沒什麼好爭辯的,對方有先入爲主的印象並不奇怪,對方也確實是行家,犯不着爲一個誤會置氣。

    周道安時刻提醒自己,在春樓,一切低調……

    就在話題即將結束的時候,雅室另一頭的門簾一掀,一個嬌小婀娜的身影閃了進來。

    “只有三個人?”進來的小姑娘一看雅室裏一眼能看明白的人數,頓時又有點不樂意了——她平時可以嫌這些臭男人一窩蜂一樣地聚集過來,但這時候人少,似乎又表示着自家小姐“人氣”有些不足了。

    也難怪,今天已經趕出去四個熟客了,這些人離開時難免做些不好的宣傳。原本有類似佔便宜心思的客人一看對方不討好,灰溜溜地跑了好幾個。

    更有好些個拿捏身份的,是等着自家小姐求上門去的。所以今天的客,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卻沒一個合心意的。剛纔,若不是小姐引爲知己的奚公子前來安慰了幾句,又帶來了一張好琴,恐怕整個蓮生閣的氛圍會更加壓抑。

    “小蜓姑娘好!大家這會兒可得閒了?”顏德讓一看這小姑娘進來,立刻笑眯眯地拱手致意,雖然他在此間等了好一會兒,卻絲毫不以正主兒不出現、只是讓一個姨娘來待客爲忤。

    “倒是沒有空閒——奚公子來了,小姐正和奚公子談論音律……恐怕今天要到很晚了。不如……”不管怎麼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自己還是來“逐客”的,小蜓壓抑住了內心的不耐煩,解釋了一下。

    “奚公子?奚商朔?!”顏德讓下意識地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隨即反應過來這小蜓口中的奚公子是誰。

    原本,顏德讓還頗有些不忿——他在這兒快枯坐了一個時辰,爲的就是等着見蘇大家一面。前面是和別人一起等,先來後到,那也罷了。現在眼看他把別人都熬走了,卻忽然半路殺出個奚公子,要“霸佔”蘇大家一晚上。縱然是他養氣功夫再好,也有點不滿了。

    但他又深知這位奚公子的體量絕不是自己這京城七品小官可比擬的——那不是什麼普通的世家子弟官二代富二代的,而是“天下文宗”的下一任宗主候選人、當今聖人欽點的“漢域文氣第一”頭銜擁有者。

    他還有一個稱呼——天下風月班頭。

    據說此人玉樹臨風,身量極高,和普通的文人墨客羸弱的身體不同,修行方面也極有建樹。長年累月走遍天下,每到一地都要逛遍當地的風月場,留下詩篇、情債無數。

    有顏、有才、有名、又多金!這完全符合天下少女們夢中情人的標準。當然,奚商朔本身也風流成性,據說他已經納了五房如夫人,個個都是曾經紅極一時的清倌人。有人戲稱,奚商朔自己家都能開一間頂級春樓了。

    這樣的魅力大殺器夜半到訪,難怪可以“加塞超車”,難怪可以讓蘇大家拒絕其他的客人。就算顏德讓心裏再不忿也沒用!

    “既如此……我等就先行……”顏德讓正準備拱拱手、興趣索然地辭行,卻沒曾想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他。

    “凡事都講究個先來後到。要打茶圍便打茶圍,要鬥茶也可……豈有讓客人白等半個時辰,又閉門謝客的道理?樊園蓮生閣名頭再大,也不能欺客吧?”

    此時雅室相鄰的蓮生閣中,氣氛卻又有不同了。

    一名昂藏男子正盤坐在草墊上,膝上橫放着一張古琴。只見他閉着雙眼,手指輕撫柔撥,讓古琴不斷髮出“淙淙”如流水一般的聲響。

    一時間,整個蓮生閣內都似乎變成了江南水鄉,琴聲裏,仿若有一葉小舟破開湖面,向着荷塘深處駛去。舟上的客人一邊欣賞着荷塘風光,一邊彎下腰去,準備採一朵蓮蓬……

    這正是名曲《採蓮曲》,本是一首南方小調,卻被改編成了煌煌大麴。曲中意像描繪的除了有江南柔美風光,更蘊含了一種“荷塘美景任我欣賞,蓮蓬碧翠任我採擷”的氣勢。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這麼好的風景能收入囊中爲何不取?

    而彈奏者,也正是用這一首《採蓮曲》,表示如今他的志向。

    蓮荷本是一類,採蓮亦可意爲採荷。

    聽衆席上,蘇青荷正默然不語地聽着這一首曲子,似是在聽琴音,又似是在聽心聲。只是她面容恬靜,讓人把握不住她聽曲的感想。

    坐在蘇青荷身邊的,是一位美貌少婦——說是少婦,年紀最多與蘇青荷持平。只是做了婦人打扮,故而相較蘇青荷依舊是少女的打扮略顯熟美。只見此女穿着藕色的夾襖,袖口滾着金線,面若桃花指如青蔥,頭上的金步搖一顫一顫,說是人間絕色也絲毫不爲過。她與蘇青荷對面而坐,要論誰的容貌更勝一籌,都需要“評委”們好生思量一番。

    這絕美少婦此刻一邊欣賞着樂曲,一邊神情略顯複雜——這神色裏有對彈琴者的崇拜,有對自己生活的滿足,有回憶的甜蜜,又有一絲嫉妒……因爲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夜半到此、拿出珍藏多年的名琴“雲哭”,爲的是什麼!

    兩年前,自己也是被這男人類似的舉動感動,覺得幸福之事莫過於此。雖說身爲妾室,她知自己的男人便是天,自己應當幫他完成夙願,而不是做一個妒婦。但事到臨頭,眼看這情景,心裏還是生出失落和妒忌。

    只是少婦深知人情世故,也慣於隱藏自身的情緒。所以,這酸溜溜的心思一閃而過,轉而便換上了明媚的笑容,端起身前的茶盞,以茶代酒般地同蘇青荷面前的茶盞一碰,然後低聲說道:

    “姐姐是大行家,聽奚郎此曲,以爲如何?”

    此時,正好是一曲即將奏罷的當兒,蘇青荷沒有馬上回應,而是等到琴音完全停止,纔開口道:

    “琴好,曲也好,彈得也妙——奚公子的琴藝又有精進!”

    那少婦立刻嬌笑了一聲,語氣很有些嬌憨的味道,“姐姐怎地拿些場面話來應付妹妹?這裏又無外人,奚郎在外面慣是聽得這些吹捧的,姐姐應該說點真話,讓他知道‘山外有山’嘛!”

    蘇青荷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婦,又看了看不遠處草墊上的昂藏男子——後者已經演奏完畢,一雙丹鳳眼不知何時已然睜開,眼睛裏的光芒四射,正看向自己。

    男子看見蘇青荷望來,朗聲一笑,又恰好聽到美麗少婦似嗔似怪的話語,不禁笑容更甚。也不見他怎麼扶地撐起,就這麼瀟灑地直接起身,徑自走到了兩位美人身前,再次坐下。

    “鸞兒是想借好姐妹的嘴,看我喫癟?哈哈哈,大可不必如此。我奚燕然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此曲彈奏如何,青荷可以直說,只當切磋。”

    這聲音充滿磁性,魅力十足。配合着他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外貌,即使在寒夜依舊穿着寬袖大袍、風骨顯著,着實讓人折服於他的氣質。

    他便是奚商朔,今日來,正是聽聞蘇青荷遇到了“麻煩”,而來“英雄救美”的。他手上有一張保存逾5百年的古琴——雲哭,正出自斫琴世家雷家之手,雖不在十大之列,卻也在十一二位!甚至相較一些名氣雖大,卻百年來已無人彈奏的古琴而言,更具備演奏性!

    當然,他這麼做的意義,其實和前面的侯公子差不多——不爲梳攏蘇青荷,而是要將蘇青荷納爲妾室。如果周道安在這兒,就免不了嘲諷其一句“收集癖”。以天下美人妝點自家後院,這口氣實在不小。

    事實上,如果不是奚商朔,天下間也沒人敢說出這番話。奚商朔不但說了,而且這麼多年來一直是“踐行”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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