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到現在她都是懵的,之前好不容易回到庵堂後,她覺得暫時自己不會出去,至少這一段時間她要先安份守己一些,虞仲陽當時就過來狠狠的斥責了她一頓,連兒子也覺得她過於的蠢笨了一些。
之前讓庵堂鬆口,讓她們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虞仲陽沒少下功夫,如今讓寧氏給毀了。
寧氏被斥責的又氣又惱,卻又無可奈何,最後只能表示會自省,至少這段時間不會出去,虞太夫人處已經說的明白,只要不傻接下來都會知道怎麼做,等虞太夫人被那個死老婆子“下毒”的事情冒出來,以後徵遠侯府就是虞太夫人一人的了。
自此之後,自己再偷偷的住進徵遠侯府,就不會有人發現,想有什麼動作也可以在徵遠侯府中進行。
寧氏是這麼想的,也準備這麼等着的,可她沒想到,等來的不是好消息,而是惡耗,虞蘭萱的事情怎麼會被發現的?
那間院子她當時就讓人給推平了,絕對不能讓人發現小院牆壁、地面上虞蘭萱留下的字,甚至爲了怕人發現,怕府裏的人不知道過去翻找出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又圍上了一堵圍牆,只開一個小門。
明明是她們佔盡先機,最後只要處理了那個老婆子,基本上就萬事大吉了,三房現在也分了出去,整個徵遠侯府就不會再有礙事的人,可偏偏事情全翻了,這事怎麼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躺在柴房中,全身冰寒的寧氏擡頭看着窗外的一角天空,明天衙門的人就會過來提人,明天自己就會被帶走審訓,今天庵堂的人先把自己鎖起來,免得逃走。
虞蘭萱的事情翻了出來,小院裏留下了證據,寧氏清醒的意識到,自己不會有活路,絕對不可能有活路了。
那些血紅色的大字,曾經數次出現在她的夢中,每一次都讓她驚悸而醒,虞蘭萱怎麼敢,怎麼能這麼說?
虞蘭萱一直被鎖着,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
就算是猜的,也猜的太準了。
寧氏想活,並不想死,她還有一個好女兒,她的好女兒在宮裏,正得皇上的寵愛,就算現在沒有正式認祖歸宗,但還有將來,她覺得自己的大女兒將來一定會有出息,一定會成爲宮中的貴人。
可現在,她還有活路嗎?
寧氏手指顫抖的握着一根柴禾,用力的捏了捏,那份妄想能怪她嗎?是寧妃,是寧妃一再暗示她可以對虞伯陽動手的。
如果動了手,好處都會落到自家身上,自家可以繼承徵遠侯的爵位,侄子太小太弱,根本不可能長大。
有了寧氏的一再教唆,順便還給她鋪了路,指引她找人,還暗中安排了怎麼偷偷借病出行,她動心了,她怎麼能不動心,比起安氏,她算什麼?她什麼也沒有,可她並不覺得自己比安氏差?
差的不過是出身罷了,如果她也是這麼一個出身,也可以嫁這麼一個男人,必然比安氏更好。
她可以的……
爲了這所有的一切,她鼓動虞仲陽,甚至還把寧妃娘娘暗示的話,明白的解釋給他聽,讓他暗中去往邊境,讓他通過寧妃安排的人,成了虞伯陽身邊的人,也讓他在最後時刻給了虞伯陽致命的一擊。
以虞伯陽的能力,如果不是發現行刺的是他的親弟弟,又怎麼會震驚之下讓人得手,一擊斃命……
可是現在,她還有活路嗎?爲什麼她現在不回衙門?這一刻寧氏忽然覺得無比的清醒,也無比的絕望,全身都在戰慄,手指用力的拉着身下的一根木柴。
衙門已經派了人過來通知庵堂,卻沒有把她直接帶走,只說暫時抽不出合適的人手,明天會有囚車過來,但其實她就是一個弱女子,還能逃了不成?
當初其實也不是非仲陽不可,能安排到虞伯陽身邊,自然也是可以安排其他人手暗殺虞伯陽,但偏偏這件事情真查起來,還真的就是虞仲陽做的?
寧妃娘娘……恐怕不願意她活下去的吧?雪兒還在寧妃娘娘處……
她想活的,可她又不能不死!
手困難的從腰際解下腰帶,用力的往上面的橫樑上甩去,她是被關在柴房,但並沒有被捆住。
橫樑太高,寧氏夠不着,扶着柱子往乾柴堆上爬去,眼底一片絕望,失魂落魄,哆嗦成一團,輪到自己身上,她又不太敢了,虞蘭萱到底是怎麼敢自焚的?她怎麼敢,她就不疼嗎?火焚之苦,一時還死不了……
腳下發軟,扶着柱子想後退,她不想死,她一點也不想死!
有辦法的,說不定還有辦法的!
忽聽的身後重重的傳來聲音,下意識的回頭,門被重重的踢開,就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個蒙面黑衣人出現在她面前。
黑衣人走了過來,寧氏慌得蹲下抱頭尖叫起來。
“閉嘴,蠢貨。”黑衣人低聲呵斥,一把從她的手中抽取了腰帶,往上一甩,腰帶穿過橫樑掛了上去,兩頭都垂落下來,正巧落在寧氏的頭邊。
黑衣人退後一步,冷聲道:“還不自己掛上去。”
寧氏緩緩的擡頭,黑夜中寒光一閃,是黑衣人的劍,黑衣人是來殺自己的,所以,她真的不能活了嗎?
她還想活,她年紀還不大,還有大把的福沒有享,她還是未來的徵遠侯夫人,她的孫子還會是未來的皇上……
“上去!”劍尖抵在寧氏的脖子處。
寧氏手顫抖的握住掛落在面前的腰帶,手指一直在哆嗦,原本簡單的腰帶一直系不上。
“快一點,莫不是還要我幫忙不成?”黑衣人不耐煩的道。
“我……我女兒……”寧氏結結巴巴的道。
“別廢話,驚動了其他人,不管是誰都吃不了兜着走。”黑衣人厲聲斥道。
寧氏的眼淚一串串的落下來,走到現在這一步,她是真的悔了,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她當初怎麼就受了寧妃的誘惑,怎麼就覺得她說的事事都是對的呢?
如果她什麼也沒做,她現在還是徵遠侯府的二房夫人,小女兒也可以另覓夫婿,大女兒嫁給刑府也不錯,兒子、夫婿還有她自己……
寧氏哭的泣不成聲,黑衣人過來照着她一巴掌,直接把她打翻在地上,有尖利的柴禾紮在她的臉上,疼的她又是一哆嗦,可劍就橫在她的脖子處,她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只能無聲的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