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蘭雲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言以告。
虞兮嬌的眼眸驀地瞪大:“揚山侯世子不是早有婚約?”
“聽說……揚山侯世子的意思可以爲了二姐退親,只要大伯同意,他馬上回府去退了之前的那門親事。”
虞蘭雲道。
“所以……之後揚山侯世子和徵遠侯府淡了來往,是因爲這個原因?”虞兮嬌身子搖了搖,明月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你的……你的傷沒事吧?”虞蘭雲嚇了一跳,忙關切地道。
虞兮嬌一把握住虞蘭雲的肩膀,聲音越發的急切:“是因爲這個理由,兩家才離了心的?”
“聽父親猜測……應該就是這個原因。”虞蘭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肩膀處被用力地按着,感應到虞兮嬌心頭的震動。
“揚山侯世子背信棄義,明明已經有了婚約,卻還向徵遠侯求娶嫁女,還真是……真是風光雯月之人。”虞兮嬌冷聲道,眼底閃過一絲憤怒的血色。
怪不得爹爹一下子冷落了李賢,怪不得李賢會突然之間和徵遠侯府沒了來往,原來李賢還曾經求娶過自己,甚至於那個時候他還有婚約。
以爹爹的性子,又怎麼會容得下這種背信棄義之人,就算李賢是他一直倚重爲弟子一般的人。
上一世,她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件事情,只知道自己偶爾也問起過孃親,孃親說不必多問,又說李賢既然不過來,要和自家斷了聯繫,也不算什麼。
那時候孃親還說做人要實誠,不能做背信棄義的事情,還隱隱地說起自己的親事,那會自己還沒有訂親,孃親說兩家結秦晉之好,是爲了兩姓之好,既然當初選定了人,切不可見一個換一個。
若真如這樣子,這世上的親事還不得亂了套。
誰知道下一個換得會是誰,所謂的訂親就更是笑話。
後來選定信康伯府的時候,孃親還一再地對自己說,選定之後就不再換了,說褚子寒爲人信義,倒是一個好的,和其他人不同,這所謂的其他人應該說的就是李賢?
上一世,若爹爹還在,必然也不會讓李賢上門。
那麼,自己當初和褚子寒的親事,真的和李賢沒有關係?甚至於之後的事情,真的和李賢沒有半點關係?
有一些之前沒想通的地方,居然奇異地鬆動了,彷彿有重要的一環被接上……
長長的睫毛垂落下來,掩去眸底的那抹冰寒的嘲諷,李賢的那位未婚妻,最終沒有熬到嫁進揚山侯府,死了!
李賢沒有落下背信棄信的名聲。
同樣七公主也沒有,而七公主之前的駙馬也死了……
李賢是褚子寒的表兄,現在又是七公主的駙馬,宮裏未曾下旨的時候,七公主相中揚山侯世子的傳言已經有了。
“族妹……你沒事吧?”虞蘭雲不安的看着虞兮嬌問道。
“我沒事!你先回去,我幫你查一查這兩家,看看這兩家有沒有什麼不妥當。”收斂起心中的思緒,虞兮嬌擡頭道。
“多謝族妹。”虞蘭雲大喜,忙站起身謝過,這種事情,他們三房現在還真查不出,能用的手下也就那麼幾個,完全比不得宣平侯府。
晴月領着虞蘭雲回去。
“姑娘,是不是揚山侯世子有什麼不妥之處?”明月不安地看向虞兮嬌,她方纔看得清楚,自家姑娘在雲姑娘提到揚山侯世子的時候,臉色大變。
“明月,你讓徐嬤嬤去查一下,信康伯府的人,當初褚子寒大婚那日的事情,有沒有揚山侯府的人在信康伯府內,當時揚山侯世子何在?”虞兮嬌的聲音冰寒刺骨,一個隱約的想法浮現在眼前。
藥!
寧氏母女早早地給自己下了藥,其實不下藥自己也逃不了?爲什麼?
夢境中虞蘭燕活活地把自己打死在柴房……
端王正妃嫁妝發嫁的時候,許多人都去看熱鬧,皇子妃十里紅妝,自然比一般的人家的嫁妝更多幾分看點。
都說這位端王妃是太后娘娘最寵愛的,自小便在深宮長大,又是先前鎮南侯的親生女兒。聽說之前的鎮南侯是位忠臣,端王妃是忠良之後,皇上念及忠良唯一的後人,特意讓她養在太后娘娘膝下……
關乎張宛音的傳言很多,聽着都還算有善意,當然也有一些傳言在善意的傳言後面,雖然說的人少,但卻讓大家記得更清楚。
比如說之前鎮南侯之女給揚山侯世子爲妾的事情。
比如說端王府之前先進了二位側妃之事,以及接下來馬上要進的另一位側妃……
嫁妝一擡擡的過去,嫁妝很豐厚,一路過去的茶樓酒肆上觀看的人不少。
虞兮嬌倒不是特意出來看熱鬧,正巧有事到襲衣齋,坐在樓上的包間,倒是看了個真切。
站在窗前,看着一隊隊的嫁妝從面前過去,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很具皇家規模,甚至於兩邊還有端王府的侍衛相送,路人們雖然看熱鬧,卻也不敢往前擠,生怕驚擾到了送嫁隊伍。
虞兮嬌看着當頭的隊伍已經過去,遠遠的已經看不到,後面還未過完,嫁妝之豐厚讓路人們嘖嘖稱讚。
虞兮嬌才準備回身,忽然覺察到什麼,擡眼往對面望去,對面的樓上窗臺處站着的居然是李賢。
李賢在不着痕跡的觀察她,見虞兮嬌目光轉過來,李賢含笑在窗口對着虞兮嬌拱手一禮。
虞兮嬌眼眸微閃後,也側身後退一步,行了一禮,明月上前合了窗戶,虞兮嬌重新坐下。
“對面是什麼地方?”
“是一個雜貨鋪子,買的東西還挺雜的,二樓好像沒什麼東西!不許別人上去。”明月道,這地方她過去好幾次,有樓梯,但二樓不許人上去,說上面沒貨物,就他們店裏放置雜物的地方。
“揚山侯世子去了樓上放置雜物的地方?”虞兮嬌自言自語道。
這行徑和他的身份不符。
“去請齊管事過來。”虞兮嬌沉吟一下道,如果是以前,她不會查李賢,現在既然懷疑李賢,自然不會放過蛛絲馬跡。
齊管事來的很快,聽虞兮嬌傳喚,就跟在明月身後過來。
“對面的鋪子是揚山侯府的?”虞兮嬌問道。
齊管事先是一愣,而後搖搖頭:“三姑娘,不是揚山侯府的,是一個商人,就之前那個叫白青的,三姑娘還記得嗎?”
“是他?”虞兮嬌立時就想了起來,和寧氏有着拐彎抹角關係的那個白青,大姐的店鋪處理的極好,也是因爲這個白青,是個八面玲瓏的商人。
“對,就是這個白青,在京城的商賈中頗有名聲,人品也好,這鋪子還是最近才盤的,之前的經營聽說不怎麼好,店鋪就換了主人。”齊管事笑道。
“現在恐怕又轉手了。”虞兮嬌若有所思。
“不會吧,之前屬下見到白青帶着人過來,之後也問了就要離開的掌櫃,的確說的是白青盤下的,繼續賣之前的貨物,之前的老闆走了這後,把一些貨物,以及相應的貨源消息先盤給了白青,”齊管事道。
“什麼時候的事情?”虞兮嬌微微一笑。
“三天前。”齊管事想了想肯定地道,那天他的確見到這位白大官人的身影,這一位在商賈中極有名聲。
“可能現在已經易主。”虞兮嬌若有所思的擡起眼眸,回頭看向窗戶處。
“這麼快又易主?”齊管事一驚。
“應該是的。”虞兮嬌道,李賢在她還沒有注意的時候,就看到她,不閃不避就代表不怕她起疑心,大大方方的站在對面二樓處。
“屬下現在去打聽。”齊管事道。
虞兮嬌含笑制止:“不必急着過去,過個一兩日打聽也是可以的。”
李賢現在就要樓上,若現在就去打聽,不但刻意了許多,而且顯得別有用心,她不知道這位揚山侯世子是何意,不過恐怕還真的是來者不善,甚至可能就是衝着自己來的。
好巧,居然就在自家鋪子對面。
幾家店鋪中,虞兮嬌最多過來的就是這處襲衣齋,所以,這是衝着自己或者是衝着封煜來的……
如果是針對自己,是因爲七公主的原因?
如果是針對封煜,又會是因爲誰?李賢的背後難不成還有人?皇后還是幾位皇子……
徵遠侯府的事情,看着和皇家沒有太大的關係,但細思起來,背後無不可以看到皇家的手段,甚至現在褚子寒也是如此。
褚子丹的意思,褚子寒應該是在宮中,再加上張宛音之前的一些消息,還有褚子寒會武,幾乎可以推斷出褚子寒現在就在宮中。
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垂落下在眼簾上落下參差的陰影,而後又緩緩的擡起頭,眸底閃過一絲嘲諷,她猜褚子寒現在就是飛龍衛中的一員。
他符合飛龍衛所有的條件……
可以隱藏身份,許多人以爲他死了;對皇上忠誠,之前一直想出仕,爲了出仕踩着安國公府的鮮血前行,但凡一聲吩咐,不計手段也會去完成;會武,武藝甚至不錯,爹爹以前考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