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侯夫人名下的那幾處？”明月想了想立時明白。
晴月轉身輕手輕腳地退到門外，站定在門外守着。
“是，端掉莊子裏的人。”虞兮嬌冷笑，錢老夫人的可疑人手，沒養在自己的名下，卻養在錢氏的名下，宣平侯府的名下，甚至現在還在宣平侯府，這些人留在宣平侯府就是一個隱患。
錢老夫人心思沉深，把人留在宣平侯府，不但可以避險，而且真出了事情，她也可以置身事外。
“姑娘，要動用誰的人手？”明月一臉正色。
“這事得快、準、狠，又不能讓其他人發現，免得打草驚了蛇。”虞兮嬌點頭，想了想後道，“懷寶處還有人手嗎？”
“姑娘，懷寶公公處有人手，如果姑娘想要，懷寶公公說只管對他說，主子吩咐的，但凡是姑娘需要的，都緊着姑娘。”明月點頭。
虞兮嬌沉默了一下，忽然搖搖手：“不用懷寶處的人手。”
齊王府的人手，還是隱在暗中，暫時不能讓人發現的好。
“姑娘，奴婢手中的人手不夠。”明月道。
“走，我們去見祖母。”虞兮嬌站起身道。
“姑娘要去找大長公主說此事？”明月一驚，跟了幾步。
“對，找祖母說此事。”虞兮嬌點頭，她相信祖母手中有人，而且用祖母的人不打眼，這原本就是宣平侯府的事情，就算有人查出什麼，也不可疑，最主要的還是錢老夫人的態度。
安和大長公主正在給虞兮嬌挑選嫁妝，她現在長住在宣平侯府，有一些重要的東西，往往都是讓秦姑姑特意去選了過來，在安和大長公主府上這麼多年，許多喫的、用的，比起宣平侯府的順手多了。
但現在，安和大長公主覺得住在宣平侯府也很舒服，兒孫自有兒孫福，現在這樣很好，也願意爲了兒孫有所改變。
聽說虞兮嬌過來，忙讓人宣了她進去。
虞兮嬌行過禮後，在安和大長公主的邊上坐下。
“來得正好，看看喜歡哪一些，挑一挑。”安和大長公主笑眯眯地指着桌上放置的一些東西，道。
是一是錦緞之類的物件，還有幾件精緻的繡品，把桌上鋪得滿滿登登的。
“祖母，您怎麼又拿出這麼多的好東西，兮兒已經夠了，您之前就讓兮兒來挑過。”虞兮嬌嬌嗔道。
就在昨天，虞兮嬌也被傳喚過來挑過，今天這是又取了許多過來。
“祖母年紀大了，現在的東西，不是你的就是你大哥的，你大哥的親事……看着比你慢，雖說你是妹妹，原本不應該先成親，但你的情況特殊，就是太后和皇上開的口。”安和大長公主嘆了一口氣。
目光落在虞兮嬌帶着些稚氣的臉上，比起之前的硬氣，安和大長公主臉上有了柔和之意，就如同是一個尋常人家的慈和祖母似的。
“祖母，大哥纔是虞氏的世子，也是父親唯一的兒子。”虞兮嬌柔聲道。
“是不是世子，在我這裏都一樣，你們……都是我的好孩子，我的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不留給你們留給誰？”安和大長公主嘆了一口氣，“放心，你大哥的，我都留着，如今……這種情形……”
安和大長公主說到這裏沉默了一下，言猶未盡。
“祖母，您知道安國公府的事情嗎？”虞兮嬌看了看安和大長公主的臉色，試探着問道。
安和大長公主冷嗤一聲：“外面傳的這麼厲害，怎麼會不知道，又是一個三法司會審，所有人都看着這件事情，皇上……也擺出陣勢，要好好的處理這件事情。”
“祖母，您覺得會有結果嗎？”虞兮嬌猶豫了一下道。
“不會！”安和大長公主說的很肯定。
“祖母……爲什麼？”虞兮嬌一驚，她是這麼猜的是因爲她是上一世的虞蘭萱，祖母這話聽着就頗有幾分意外了。
這陣勢外面都說必然會有結果，都等着結果掀出來是不是和揚山侯府有關係，都說揚山侯參於了謀害安國公府的事情，揚山侯現在已經免職了。
“真正抄斬了安國公府的是誰？”安和大長公主冷靜的分析道。
虞兮嬌懂了，頓了頓手伸手往上指了指，有些遲疑。
“不用懷疑，就是的，如果不是上面的意思，誰敢！”安和大長公主聲音稍稍低了幾分，笑意不太眼底，“如今的這位，是最涼薄，最無情的，如果說還有誰會如此做，也只有他了。”
“可是……爲什麼？”這是虞兮嬌一直不解的地方，外祖父一家忠心耿耿，爲什麼要自毀長城做這樣的事情。
安和大長公主的聲音很低，透着股蒼涼和壓抑的憤怒，“你祖父……你祖父……”
“祖母！”虞兮嬌一驚，愕然地看着安和大長公主。
安和大長公主閉了閉眼睛，顯得憔悴無力。
虞兮嬌伸手一把拉住安和大長公主的手，她的掌心一片濡溼：“祖母！”
“我沒事……我沒什麼事情，就是累了。”安和大長公主低聲道，“安國公府的事情，你不要去參和，這不是徵遠侯府的事情，具體如何，還得看上意。上意如何纔是如何，能那麼快地抄家滅族，如果不是上意，又豈會如此。”
一切都是皇上的旨意，是皇上命令抄家的，揚山侯跟着動了手，但不可能是主因，這是虞兮嬌原本的猜想，現在被祖母證實了。
“祖母，您放心，我不會做什麼的。”虞兮嬌柔聲道。
“好孩子，你是一個膽大的，也是個有謀算的，你若是男兒身，也許事情還會有新的變故。”安和大長公主的話，虞兮嬌一時聽不懂，愕然地眨了眨清澈的水眸，正想開口問，卻見安和大長公主搖了搖手。
“此事已經過去了，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靜靜的看着吧，就看這場鬧騰最後怎麼收場。”
這是不讓她插手的意思。
安和大長公主的目光緊緊地捉住虞兮嬌的小臉，目光冷肅。
“祖母，您放心，兮兒過來是想跟您說另外的一件事情。”虞兮嬌柔聲安撫安和大長公主道。
知道之前虞蘭燕的事情讓祖母對自己不放心得很。
“什麼事情？”
“祖母，您還記得習嬤嬤嗎？”虞兮嬌道。
“錢氏身邊的人？”安和大長公主想了想道，錢氏身邊的人不少，但這個習嬤嬤因爲姓氏不同，又因爲一直跟在錢氏身邊，引得安和大長公主的注意。
“對，就是她，她有一個侄子叫習三……”虞兮嬌於是把習三偶爾所得，告訴了安和大長公主。
安和大長公主起初只是靜靜地聽着，而後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神情莊重起來，待得虞兮嬌說完，細緻地品了品之後，才道：“錢氏有問題？或者說錢老夫人有問題！”
前一句是問話，後一句幾乎就是肯定的了。
“兮兒也不清楚，只是很明顯錢氏當時也火中取栗了，安國公府的一些舊物，可能現在就藏在我們府上，而且還在莊子裏。”虞兮嬌輕輕地搖了搖安和大長公主的手，“祖母，如果讓人發現有這些人手和東西……怎麼辦？”
如果讓人發現這些東西……還有一些可疑的人手在宣平侯府，或者和宣平侯府有關係，會怎麼辦？安和大長公主不敢想象，背心處已經冒汗，她終日謹慎，這麼多年甚至和兒子、孫子也不怎麼親近，只爲了護這一門上下的周全。
卻沒想到真正的危險一直都在身邊，而她因爲謹慎甚至什麼也不知道。
“兮兒，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安和大長公主反手拉住虞兮嬌的手，疾聲問道。
“祖母，兮兒發現的時間並不長，而且一直這麼不動，未必不好，打草驚了蛇，可能就要出大事，而且我也只是隱隱的懷疑，畢竟只憑習三一個人未必就是真的，這一次如果不是安國公府的事情發作出來，我……現在還不太敢說，畢竟沒有證據。”
虞兮嬌不安地低下頭。
“莊子上的事情，我來。”安和大長公主點點頭，小孫女雖然膽大聰慧，但畢竟沒經過這種事情，能這樣暗中查訪到這一步，已經很厲害了，“莊子裏的人手不能留，是不是錢氏的，或者和錢府有沒有關係的，都不能留。”
這樣的人手，只要留下一個，被大晉的人抓住，最先牽出的就不是錢府，而是自家的宣平侯府，皇上一直忌諱宣平侯府，只是一直沒讓他找到機會，若有這麼一個機會，必然不會容許宣平侯府。
安和大長公主知道，自己背心處一片冷汗，終究是自己疏忽了，差一點就出大事了……
莊子裏事情的後續，虞兮嬌並不清楚，安和大長公主問清楚一切之後，就讓孫女回去，桌上的物件一起抱過去慢慢挑，成親在即，她現在要關注的就是這事，至於其他的事情，由她和虞端文做主就行。
虞瑞文被匆匆地叫過來，母子兩個在屋內商議了許久，最後虞瑞文急匆匆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