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先休息一下,不然一會支持不住。”錢麗貞聲音同樣暗啞,伸手過來扶了虞玉熙。
“表姐,外祖母不在了,她……她不在了!”虞玉熙反手拉住錢麗貞的手,眼淚再一次落下。
她是來守靈的,是她特別要求的。
“表妹,你要好好的,祖母在九泉之下,也希望你好好的。”錢麗貞含着淚,看向靈堂中的棺槨,身子微微顫抖,她跪在靈前已經哭了許久,同樣哭得肝腸寸斷,所有人都覺得錢麗貞是真的悲痛。
想想也是,才被錢老夫人從信康伯府的泥坑中拉出來,現在錢老夫人就沒了,可不得悲痛欲絕嗎!
“表姐……”
“先到一邊休息。”錢麗貞輕扶着虞玉熙往靈堂邊上的廂房過來,“那邊準備了茶水,你先用一些,若再這麼下去,你的身體可怎麼喫得消。”
見這對錶姐妹如此相偎的過來,看到的人無不覺得錢老夫人是真心地會養孩子,不但把自家孫女養得這麼孝順,還把外孫女也養得極親近,就看這個外孫女現在的身份,將來還真的無限可能。
天色已晚,外面已經上起了燈籠,過來祭拜的人也少了許多,虞玉熙拉了拉錢麗貞的手,暗示了一下。
知
道虞玉熙有話要說,錢麗貞揮揮手,其他的人都退了下去……
“表姐,外祖母是怎麼死的?”抹乾淨臉上的淚痕,虞玉熙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表……表妹……”錢麗貞舌頭打結,哆嗦了一下。
“想清楚再告訴我。”虞玉熙打斷了她的話,目光冷冷的看着她,眸色陰沉。
“表……表妹,就是……突然暴斃沒了的。”錢麗貞一咬牙,逼着自己和虞玉熙對視。
“暴斃?聽說表姐當時也在,你那麼晚去找外祖母做什麼?”虞玉熙反問。
錢麗貞心虛地移開眼睛,“我……去外面換了絲線給祖母看看。”
“那麼晚去換絲線,哪一家的絲線?爲什麼換?換了後又去了哪裏?回來後爲什麼要給外祖母看,外祖母最不愛管這種絲線的小事,當初我在錢府住過一段時間,祖母從來不管我繡件的這種小事?表姐那麼晚了還打擾到外祖母,就因爲這種外祖母不上心的小事?”
虞玉熙反問,一個個的問題拋出來,每一個問題都砸在錢麗貞的心頭,砸得錢凡貞心頭突突的跳了幾下。
這麼多的問題,她能回答出來的沒有幾個。
比起自己,祖母最心疼的從來就只有表妹。
想到這裏牙一咬,硬撐着道:“表妹,我不知道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如果你覺得有不對的地方,可以去問祖父。”
這是把事情都推到錢侍郎身上的意思了。
“去問外祖父,我還不如讓
衙門的查一查。”虞玉熙站了起來,作勢欲走,“我不信外祖母會這麼好好地走了,表姐有事情瞞我。”
錢麗貞急了,一把位住她,聲音不自覺的提高,“表妹是什麼意思?”
虞玉熙側過頭,一雙紅腫的眼睛冷洌之極,“表姐覺得我是什麼意思?”
錢麗貞怕了,嘴脣哆嗦了兩下,手卻不敢放。
“表姐,有什麼事情表姐還是明說的好,我們表姐妹自小一起長大,這情份既便是親姐妹也是比不得的。”虞玉熙看着錢麗貞,道。
一句話打破了錢麗貞所有的心防,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驀的重重的跪倒在地,手捂着臉,哭了起來:“表妹,我是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我……我做不到你對我說的,我……我跑不掉,不知道要去哪裏?”
“什麼叫我對你說的?”虞玉熙一愣,伸手拉住錢麗貞的手,頭湊到錢麗貞耳邊,低聲問道。
“表妹不是讓人給我還信了嗎?”錢麗貞一愣。
“什麼回信?說什麼了?”
“你讓我隱姓瞞名,趕緊逃,祖母的事情讓人盯上了。”錢麗貞含淚顫抖的道。
“信呢?讓人去拿來給我。”虞玉熙心有異。
“我……我燒了,就是你的字,我們兩個一起長長大,你的字我一看就認識。”錢麗貞急切的道。
“我這幾天都沒有寫信。”虞玉熙肯定的道。
“可……可是我的信送到了端王府的,端王府的下人接的。”錢
麗貞張了張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虞玉熙沉默了半晌,目光冰寒地落在錢麗貞的身上,“所以……你對外祖母下了手?”
“誰告訴你,我們都會死的?”虞玉熙冷冷的問道,眼底恨怒,恨不得一巴掌打死錢麗貞這個蠢貨。
“可……可是祖母……”錢麗貞上下牙牀打架。
錢麗貞怎麼也沒想到,對上虞玉熙的時候,三言兩語她就敗下陣來,沒幾句話,她就不得不說了實話。
“表妹,有人盯上了我們,有人盯上了祖母,滅門之禍,是滅門之禍,誰也逃不了。”錢麗貞聲音顫抖,急切,眼淚一串串地滾落下來,聲音哽咽,“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我什麼辦法也沒有,你讓我逃,我沒逃,我爲了護住錢府。”
“外祖父怎麼說?”虞玉熙一咬牙。
她很想一腳把錢麗貞踢出去,居然這麼壞她的大事。
“祖父什麼也沒說,祖……父,祖父應該也是害怕的,祖父想離開,想告老還鄉,表妹,你就讓我們走吧,我……我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懂。”錢麗貞哭道,用力地搖着虞玉熙的手。
居然連外祖父也退縮了!
用力的咬咬牙,虞玉熙只
恨自己不能生生的掐死眼前的這個蠢貨,外祖母那麼聰慧,那麼能幹,怎麼就生下了這麼一個蠢貨,居然爲了別人幾句話,就嚇得六神無主,甚至還害死了外祖母。
“南唐和大晉在和談,南唐的使者馬上要進京,怡王都去了南唐,甚至爲了和談,不得不放下身份,求娶南唐的貴女,就算有人發現外祖母有些異常又如何?”虞玉婿冷笑一聲,道。
“但……但是……”
“沒有但是,就算他們發現了外祖母有些不對,至少這種時候,不會想把事情鬧大,難不成南唐和大晉重新再開戰?”
虞玉熙厲聲道。
“表……表妹,可我沒辦法啊,我什麼辦法也沒有,都是你寫了信來的,是看了你的信才這麼辦的,如果不是你的信,我……我也不會如此。”
錢麗貞哭倒在地,她現在把責任全推到了虞玉熙的身上。
“表妹,你害了祖母,是你害了祖母。”錢麗貞拉住虞玉熙的手,死死地拉住,彷彿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個理由,臉上的神色似哭似笑,帶了些瘋狂,“我……我是爲了表妹,我都是爲了表妹。”
她的聲音漸漸失控。
虞玉熙反手照着她的臉狠狠的就是一個巴掌,錢麗貞被打得一捂臉,哭聲頓止。
“表姐如果想引得衙門的人過來,那就再大聲一些。”虞玉婿冷冷的道,眼底隱隱黑霧幽深,最後的一句話幾乎是一字一頓說的,“如果讓衙門
的人知道真相,表姐還真的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說完站直身子。
“表妹!”錢麗貞反應極快拉住虞玉熙的裙角:“表妹,救我,你救我,我真的不想的,我也是沒辦法,有人從端王府給我傳了信,是你的字,是你的意思,一切都是你的意思。”
錢麗貞哭求道。
虞玉熙平了平氣,眼底越發的陰沉,這件事情裏面有疑點。
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心口處又是怨恨,又是憤怒,彷彿有什麼要噴涌而出。
伸手緩緩的按了按胸口,眼睛閉了閉,她不能往下查地,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這件事情她也只能當不知道。
她不能查,什麼也不能查,特別不能在端王府查。
“外祖母的人呢?”許久,虞玉熙才輕輕地道,靈堂上外祖母身邊最貼身的幾個人卻是不在的。
“在柴房,都在柴房裏。”錢麗貞現在只求虞玉熙不把她拖到衙門,一抹眼睛,忙道,“表妹要不要見見她們,我現在就帶你去。”
祖父的意思,這些人在之後會被處理掉,只要完全處理了,以後外面的事情都和錢府沒有關係。
祖父已經打算告老還鄉了,自此之後,再不會有南唐和大晉的事情扯上他們。
就等祖母出靈之後。
但這會錢麗貞也顧不得了!
“走吧!”虞玉熙淡冷的道,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這世上真正關心她的人就是外祖母,可現在外祖母已經在了。
她不能查,什麼也
不能查!
“娘娘!”金玉扶住她的手。
錢麗貞眼巴巴地看着她:“表妹,我們現在就去嗎?”
“走!”虞玉熙冷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