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媧皇[無限流] >10.第十章
    漫天的風雪。

    雪片大如鵝毛,還沒落地,就被寒風吹出很遠。地面已經覆蓋了七八釐米厚的雪,仍然在不停加厚。風從雪地上呼嘯而過,捲起一陣陣朦朧的雪塵,也帶來刺骨的寒意。

    起初的恍惚過後,封雲視線逐漸聚焦。與此同時,她身上這件薄風衣被風吹透,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冷這是她最主要的,也是唯一的感覺。

    她站在一片白皚皚的雪地裏,一睜眼,便看見昏暗天色下的滿地雪白。除了大雪,還有大風。呼呼的風聲掩住了一切聲音,積雪也蓋住了枯草和泥土。氣溫至少有零下二十度。寒風吹拂着她的臉,很快就把皮膚凍得通紅。

    這裏竟颳着一場暴風雪。

    天空佈滿陰雲。陰雲彷彿凍住了,硬邦邦地漫延到天際,一眼望不到邊緣。根據她的經驗,這場大雪起碼得下幾個小時。

    她曾猜過主神會把她送到哪裏,現在當然不再猜了。這裏是,也只能是專門提供給新人的試煉世界。其他任何地點,都會出現她以外的人。

    如此惡劣的天氣,也有一些好處。她本來一臉萎靡,寒風一吹,不得不強迫自己打點精神,以免活活凍死。

    她迅速解下揹包,從包裏拿出一件保暖的長外套,外加一雙雪靴。它們的隔熱效果非常好,雖然薄,卻能有效地抵禦寒冷。她換上外套和靴子,扣好風帽,在心裏感嘆一下主神的缺德,便掉轉方向,向較高的地方走去。

    她沒有索要雪褲,穿的仍是原來的牛仔褲,需要儘快找到遮風擋雪的地方。否則,寒意會從她雙腿往全身擴散,最終造成嚴重後果。

    地勢連綿起伏,幸好起伏的幅度很小。她向高處走了大約十五分鐘,視野豁然開朗。

    她所在的位置應該是個小丘陵。說丘陵,其實還擡舉它了,用土包這個詞更加準確。四方都是相似的波浪狀地形,在中間圍出一大片平坦的凹地。凹地上,坐落着一座佈局方方正正的小城鎮。一條公路從城鎮裏橫貫而過,延伸至遠方。

    小鎮離這個丘陵頂部,約有三到四公里的距離。

    天氣寒冷,又陰沉的像黃昏。遠遠看去,小鎮裏沒有行駛的車,沒有行走的人,居然也看不見燈光。可見度太低,她有可能看錯,但她並不這麼認爲。

    這大概就是一個死氣沉沉的荒涼鎮子。

    封雲佇立片刻,一動不動地俯視着,覺得該看的都已經看到了,才緩緩邁步,一步步地走下了丘陵。

    這段路程,由身體健康的成年人來走,只需要不到一小時。由於天氣情況,她耗費的時間比這長的多。接近小鎮的時候,她看見,路邊矗立着一座石碑,刻有“慄鎮”兩個大字。字跡上的紅油漆已脫落大半,有種窮酸可憐的感覺。

    石碑後方,一塊藍底白漆的路牌寫着“慄鎮歡迎您”。這塊路牌附近,居然還有一塊款式相同的牌子,寫的是“請您存活到明天早上八點”。

    “”

    她停步,和第二塊路牌對視了一會兒,它便消失了。

    “存活任務啊”她低低地說。

    新人第一次進入混沌空間,如同新玩家第一次進入從未接觸過的遊戲,往往驚慌失措,無頭蒼蠅般到處亂轉。把他們放進與現實差距過大的世界,或是發佈難度過高的任務,只會導致無意義的全體陣亡。

    他們接到的任務,通常是存活和尋找。存活到某個時間,尋找某個物品。

    至於在什麼東西手下存活,各個認證世界的設定不同。她沒經歷過這個世界,也就無從得知。

    路牌一消失,封雲迅速喚出光屏。光屏上沒有新信息。她搖搖頭,沿着這條路繼續往前走。

    小鎮給她的印象是缺乏生機,似乎無人居住。這時她親身走進鎮裏,立即發覺,剛纔的印象正確無誤。

    有風雪作爲遮羞布,小鎮依然流露出一股荒涼破敗的氣氛。每條街道,每座房屋都極其安靜。許多窗戶已經碎裂。雪片被風吹進去,屋裏也積滿了雪。這種房屋明顯無法住人,因爲屋內屋外一樣寒冷。

    長年累月的風霜侵襲,將徹底毀掉一座房子,把它變成一堆廢墟。只是,整個小鎮都被遺棄了,誰會可惜這裏的房產呢

    封雲轉悠了兩條街,起碼看到四次“龍騰礦業有限公司”的招牌。街上的店面都簡陋寒酸,能看出是匆匆建起來的,歷史極爲短暫。

    這一類功能性強烈,文化性接近於零的城鎮,多半是依附某種產業而生,例如採礦業。礦脈枯竭後,礦井關閉,公司搬遷而去,城鎮也隨之失去存在的意義,成爲“鬼鎮”。

    這個慄鎮,應該是屢見不鮮的鬼鎮之一,而且具有濃厚的戰前風格。

    她走進一家小飯館,轉了一圈,在收銀臺後面撿起一些破損的印刷彩頁,讀完了,又把它們放回原處。彩頁上積了厚厚一層灰,內容十分無聊,對她毫無用處。她對小飯館也失去了興趣,於是原路折返。

    飯館的門倒還完整,卻沒有上鎖,必要時,可以把它當成暫時的棲身地。她踏出門外的一刻,腳步猛地一頓,同時聽到左邊不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驚叫聲裏,充滿了驚恐和驚喜。這兩種感情其實互相矛盾,在這時候,竟融合得十分自然,可見驚叫者複雜的心情。

    一條人影從雪中浮現,半跑半走地衝向她,中途還打滑了一次,幸虧及時穩住身形,沒有摔倒。

    這人是個年輕女人,作常見的文職打扮,手腕上戴着小巧的個人終端。終端屏幕是展開的,在風裏不勝重負地顫抖。她差點滑了一跤,一陣手舞足蹈後,才記起要把它合上。

    她跑到近前,看清封雲的性別和身高,非常明顯地鬆了口氣。

    “哎喲,這鬼地方,還有活人哪,”這個女人氣喘吁吁地說,邊說,邊打哆嗦,邊上下打量她,“我以爲,我以爲”

    她的驚恐瞬間無影無蹤,驚喜卻並未增加。顯然,她很清楚處境的惡劣。她以爲什麼,不用說,封雲也明白。

    在極度的亢奮中,女人拽着她的袖子,一股腦兒把自己的遭遇倒了出來。

    她說,她上班上得好好的,中途去了一趟廁所,去完推開廁所門,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熟悉乾淨的大廈長廊,而是見都沒見過的破舊小屋。屋外風雪漫天,幾米開外就看不清了。

    她又冷又怕,試圖報警求救,卻找不到信號,咬着牙出門看了看,發現街道對面赫然豎立着一塊牌子。

    牌子上寫着“請您存活到明天早上八點”。

    它消失的時候,她的恐懼也達到了巔峯。她不顧寒冷,在暴風雪裏奔跑起來,希望能夠找到其他人,什麼人都行。

    然而,意志終究無法戰勝客觀環境。她只跑了幾分鐘,就被迫躲進最近的房屋。

    她仍不甘心,一會兒進屋,一會兒出門,結果越走越害怕。看見封雲前,她認定自己會被莫名其妙凍死在這裏,已經哭了一場。

    “你的終端能不能用,借我,我報警,”她最後說,“還有你”

    她話說到一半,突然猶豫了一下。

    女人傾訴的時候,封雲一直很給面子地迴應着,鼓勵着,但並不激動,更沒和她爭着說話,表現得異常冷靜。此時,她慢慢恢復平靜,才陡然意識到,在當前的環境下,封雲的冷靜似乎有些格格不入。

    “你”她又說。

    “我沒帶終端,”封雲終於解釋道,“我和你一樣,都聯絡不上外界。”

    她說完這句話,忽聽這條街另外一個方向,傳來另一個人的大叫。

    那人的興奮程度絕對不輸給這個女人。他高高地揮舞雙手,朝她們不停示意,然後高喊着“等等我”,用他能邁開的最大步子奔向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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