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時子歌略帶審視的提問下，九人此刻全部愣在了原地。
勝利？
自從親眼目睹了時子歌的姿態後，他們早就做好了失敗的打算唯獨沒有做過勝利的打算。
但既然時子歌已經發問，他們也下意識的想了許多。
只是這一想，九人似乎都沉默了。
勝利之後他們該如何處置那些神魔後裔呢？
如果是在時子歌提問之前那些問題之前，他們或許會毫不猶豫的表露出自己復仇的決心。
將魔神後裔趕盡殺絕！
但此刻，這種話他們卻是再也無法說出口了。
他們爲什麼會反？
是因爲在時子歌的統治下，或者說在魔神後裔的統治下，他們的族人過的太慘了。
爲了心中追尋的自由，爲了自己的信念，爲了能翻身，他們不得不造反。
是因爲他們覺得時子歌是暴君！！
可現在時子歌的發問讓他們意識到了一些問題。
如果是他們勝利了，他們該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將魔神後裔趕盡殺絕？
“邪惡的種族根本就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最終脾氣最爲暴躁的魑心魔開口了，他是魔族的至強者。
同時也是九人中戰力最高的一個！
魔族本就桀驁不馴，加上血液中流淌着一部分魔神的血脈力量，在萬族之中地位也是最高的。
（ps：在魔神統治下的世界中，魔族的地位是萬族中最高的）
但這種地位也僅僅只是相較於其他萬族而已。
如果說在九大魔主的統治下，其他萬族的地位是奴隸，那魔族也緊緊只是賤民僅此而已。
地位雖然略高一些，但也因爲有機會近距離接觸魔神，受到的壓迫也是最大的那個。
如今被時子歌這麼一問，魑心魔幾乎是在短暫的沉默後立刻做出了迴應！！
天道之下，哪個敢高高在上？
憑什麼偏偏魔神能立於他們之上？
想起魔族這十萬年的苦難，魑心魔心中更是憤恨萬分。
若不是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與時子歌之間的差距，或許這個時候魑心魔早就衝殺上去了。
“天生邪惡？”
“噗哈哈哈！！！”
“你們還真是敢說啊！！”
聞言，一旁的一衆天尊是終於聽不下去了。
忍不住發出譏諷的嘲笑聲來。
魔神殘忍？
比起當初陽界萬族奴役他們魔神後裔的時候，他們這又算得了什麼？
至少他們沒有剝奪萬族的追尋仙路的機會，沒有將萬族像牲口一樣圈養起來。
否則他們這十萬年來哪兒來的本事引發數次騷動，甚至好似今日這般直接殺入神之子神殿來？
說到底他們只不過是把當初陽界萬族在他們魔神身上的事情重新做了一遍而已啊~
“若我勝利，我會讓陰陽兩界重回平衡，讓陽界的萬族在陽界安居樂業，也會讓陰界的生靈在陰界生活！”
“這世界難道不應該本就如此嗎？”
“而且我相信我的族人們也一定會接受這些的，因爲他們都是遭受過苦難之人，他們也不希望有壓迫！”
一衆天尊的調笑惹得魑心魔險些暴走，但一旁的獒翦卻在關鍵時刻攔住了對方。
這個時子歌雖然擁有壓倒性的力量，但他似乎並不準備以力量取勝！！
他這是準備殺人誅心！！
以壓倒他們的信念作爲打斷萬族脊樑的契機！！
他可以失敗，也可以接受死亡，甚至是魂飛魄散都在所不惜！！
但他絕不允許萬族的脊樑就此被折斷！！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力量可以決定的戰爭了！！
這是信念的戰爭！！
“你的說很好~”
“也很漂亮，但你又能那什麼來保證？”
“他殺了你的父母，殺了你的親人，殺了你的朋友。”
“所以你能原諒他嗎？”
時子歌看着獒翦這堅定的眼神不由的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自己當初爲了結束千年血戰減少戰爭帶來的痛楚的時候，似乎也是抱着相同的想法吧？
哪怕是施展元空寂滅之前，他都在想着如何才能讓陰陽兩界恢復和平。
哪怕只是減少悲劇也好。
但事實卻是，他並沒有成功。
雖然初期時矛盾並未爆發，但隨着強弱分出，壓迫也隨之而來。
悲劇也就此誕生！
壓迫之下引來的反彈帶來更大的壓迫和悲劇。
越演越烈，直到十萬年前那般等到“救世主”的出現，整個陰陽兩界正式開始洗牌。
這是現實，也是無法避免的現實！！
“……”
“我不能原諒他！”
“而且我爲何要原諒他？”
獒翦看着時子歌指向的多目天尊微微搖頭。
甚至還有些不明所以。
除誅首惡，這難道有什麼不對的嗎？
“好，很好！”
“這說明你嫉惡如仇，敢愛敢恨！”
“那麼你族人們的仇又當如何？”
“你手起刀落，他必死無疑，你念頭通達自然舒暢。”
“那你的族人們呢？”
“他們的仇恨你又準備如何化解？”
“你作爲族人們的希望，在這裏慷他人之慨真的好嗎？”
“還是說作爲“救世主”的你其實根本什麼也沒有準備好？”
時子歌收回手指，發出靈魂拷問。
“我……”
明不凡無語凝噎，愣神良久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剛剛那一剎他甚至感覺到了自己之前那話到底有多愚蠢。
這無數血海深仇又豈是他一人能化解的？
“好，我且當你們能安撫好一切。”
“成功脫離了魔神的統治後，那麼之後呢？”
“如果人族和魔族發生衝突，妖族吞噬人族，或者人族獵殺妖族，你們又改如何選擇？”
時子歌見獒翦似乎無話可說稍稍有些失望。
比起當初的自己，獒翦此時此刻還是太嫩了。
但想到自己在時間長河中所看到的未來的畫面，時子歌決定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
聞言九人相互對望，這一刻他們是真的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了。
妖族喫人？
人族獵殺妖族？
又或者其他各族之間的利益糾葛？
這對於他們而言確實是有些太過遙遠了，而他們也從未思考過這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