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說,對我家二孃沒那個意思”謝棟疑惑中隱隱還帶了些不滿地問道。
“咳,謝叔啊,二孃她才十三歲啊我怎麼會”李彥錦尷尬地解釋道。
謝棟呆呆地瞅了他一會,李彥錦卻清楚地感受到謝叔剛剛冒出的那點怒意,不知怎地竟漸漸消了下去。
“哼、哼哼,”謝老闆一臉高深莫測地撇嘴,道:“好你個臭小子,沒那個意思怎麼還成天賴在二孃身邊以後給我避着點更不許瞎送什麼鳥玩意”
李彥錦剛纔說完,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他覺得這不舒服,應該是擔心惹惱了謝叔、二孃而產生的。畢竟這裏對他來說,越來越像一個家了。若是萬一鬧得不愉快,也許他就要再次變成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謝棟雖然話說得比較兇,但他心裏卻真沒怎麼生氣。
在這位中年胖老闆看來,如今這李小郎分明是還沒開竅。說起來,倒和他年少時一樣。明明一早就喜歡上貞娘了,卻還傻乎乎不自覺。直到貞娘於婚事上被人羞辱時,他纔在憤怒中幡然醒悟
“臭小子,哼,不承認啊回頭等你後悔了,且讓你見識見識老岳父的厲害”謝棟哼哼唧唧地回了房,他也不急,閨女還小,哪怕李彥錦真的不成,將來也不愁嫁
次日,謝二孃就從老爹嘴裏聽說了,那李彥錦竟然不承認對自己動了心
二孃微微眯眼,不承認哈天天湊到身邊來也不承認哈木雕小人做了那麼久也不承認哈沒事就偷偷瞄過來也不承認哈
放心鬼將軍絕不是那等死纏爛打之人,更不是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人。李彥錦啊李彥錦,且好好活着吧
早飯時,某人心裏有些忐忑,就忍不住偷眼去瞧謝二孃。結果卻聽左側的謝老闆“嗯吭”咳了一聲,說道:“阿錦啊,你那小木人我看着挺好,所以就從二孃那裏要過來了,不介意吧”
“啊不、不介意。”李彥錦被問得一愣,順口就答道。
一旁的智通埋頭苦喫沒什麼反應,大鬍子李長奎卻微微側頭在李彥錦與謝家父女間來回打量了兩圈。
飯畢,李彥錦照常跟着李長奎學習功法口訣。兩人走到院子中站好,李長奎瞧瞧無人注意,就朝徒孫擠了擠眼睛,道:“怎麼和小媳婦鬧彆扭了”
“不、不是。二孃和我我把她當小妹妹的”李彥錦尷尬地撓了撓頭,解釋道。
“妹妹媳婦沒娶到手之前,可不就是情妹妹嗎我懂我懂,哈哈哈”李長奎爲老不尊地一陣怪笑。
“不是情妹妹,嗨”李彥錦嘴皮子其實挺利索,可今兒也不知怎麼了,竟彷彿吞了漿糊一般,說不清楚。
“得了,只要不是親妹妹就行。我們又不是沒長眼睛,你小子平時都幹了些啥,別當我們不知道啊。你師父可和我說過,親眼看見你把人二孃摟懷裏了。你如今害羞倒不打緊,不過你這廝要是敢始亂終棄,哼哼我可是不介意自己動手清理門戶的”李長奎說着說着,眼神就似乎透過他看向了別處,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狠厲的神情。
李彥錦被他這麼一兇,倒真有點怕了。媽呀,古代可不講究什麼你情我願,和平分手,自由戀愛啊。之前出門時,他可是真的鑽人小姑娘懷裏去過,要按着某些規矩來說,他這要是不認賬了,會不會被抓去浸豬籠啊誒不對,浸豬籠好像是姦夫淫婦的待遇
晚間,李彥錦躺在牀上,有些難以入眠。昨天因爲實在有些突然,所以他亂糟糟地也沒空多想什麼。
如今夜深人靜、萬賴俱寂了,他也終於能好好思考思考了。
對於結婚這事,上輩子他其實是有些排斥的。這說起來,多少和他那突然就出軌了,然後越來越花花的親爹有些關係。
小時候,他一直覺得父母感情很好。有時候別的小朋友都羨慕他的爸爸媽媽彷彿很少生氣、吵架。在外面散步時,兩人也總是挽着手,笑眯眯的模樣。
可這一切,卻在他初一那年突然就被打得粉碎。
而他卻永遠無法忘記,自己突然回家時,親眼所見的那一幕。
那是個很平常的日子,原本應該在學校喫中飯、午休的他,因爲發現自己忘帶了下午的課本,所以只能趁着午休回家拿書。
因爲離得近,且父母都挺忙的,所以李彥錦就自己跑了回去。
他還記得,自己輕輕哼着歌,打開家門後,有些疑惑地看到了一雙陌生的女鞋。但當時的李彥錦完全沒有多想,只以爲是親媽什麼時候買的新鞋子罷了。
家裏很安靜,就如同平時那樣,父母都在上班,他在學校,整個白天家裏都是沒人的。
可當李彥錦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時,卻發現總是敞
開的房門,此刻卻關上了。
隨手扭了扭門把,竟然扭不開門被人從裏面反鎖上了
李彥錦撓着頭,一邊扭門,一邊喊道:“爸、媽誰在裏面啊快開門,我忘帶課本了”
房中先是安靜了一會,接着李彥錦就聽到他爸爸在房裏語氣古怪地說了句:“等會兒”
直到此刻,李彥錦都沒想到別處。他玩笑着,在門上帶着節奏地一通敲,邊敲還邊嚷嚷着:“芝麻開門,芝麻開門,快交出我的地理課本來”
然而這歡快的歌聲在門開的一瞬間,戛然而止了。李彥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父親和一個平日很熟悉的阿姨臉色尷尬地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兩個大人什麼都沒說,竟匆匆穿了鞋子,一起離開了。而李彥錦也呆愣愣地找到了自己的課本,一路茫然地回了學校。
直到下午地理課時,李彥錦才突然對着書本紅了眼眶。
他心裏又害怕又憤怒,又失望又悲傷。就連該不該告訴母親,他都拿不定主意。
下午放學後,李彥錦腦中一片混沌地回了家。看着媽媽開心地忙前忙後做着晚飯,看着父親淡定自然地在客廳看着報紙,李彥錦沉默了
然而,他沒想到,自己失眠、痛苦、糾結、無助才換來的平靜,也並沒有持續多久。
一個月後,他突然接到舅舅的電話,母親進醫院了,割脈自殺。
母親單位同事,無意中在公園撞破了一樁婚外戀,並機智地拍下了照片。同事將照片發在了羣裏,母親無法接受,大鬧大哭後,竟選擇了自殺。
家庭最終還是破裂了,折騰了兩年時間,父母仍舊離婚了。而這段時間裏,那個原本溫和博學、可靠幽默的父親卻似乎打開了什麼封印一般,變成了一個花心濫情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