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穴居人日記 >第十四章 奇幻的海上漂流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感覺身下軟綿綿的,睜眼一看,卻發現我躺在家裏自己的牀上,身上穿着一件不知道什麼時候的破軍裝,腰上纏着武裝帶,那武裝帶扎得緊緊的,勒得我有些喘不上氣來。

    我的右手垂在牀邊兒,可能是睡覺壓的,絲毫不聽使喚,就那樣垂着。

    房門突然打開,是媽媽,她老人家端着一碗炸醬麪,眼神中充滿了憐愛的看着我說:“早就該回來,跑去當什麼兵看把你累的,趕緊起來,把面吃了,這麥子是你爸種的,我給和成了麪條,你嚐嚐”。

    我突然感覺自己輕飄飄的,接過了老孃手裏的麪條,就着一堆麪碼兒各式青菜,炸醬麪必備就這樣啃嚼起來。

    等再一擡頭,我爸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到了我的牀邊,那如刀削的臉孔上仍然寫着“嚴肅、認真、奮發、圖強、強軍、崛起”這十個大字,他輕輕地擡起右手,像撫摸兔子一樣撫摸着我的腦袋,而左手卻從軍裝裏掏出了一瓶地道的北京二鍋頭,只淡淡說了一句:“知道你想家,想家就回來,別在外面飄了”。

    我能感覺到兩股熱流由眼中涌出,我看着父親,他老了很多,原本烏黑的短髮,現今已夾雜着幾許灰色,突然想起,突然想起,我似乎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如此仔細的看過他。

    結果他的二鍋頭,一口就把酒吞進了肚子裏,那酒是鹹的,就像海水一樣的苦鹹味,十分難喝。

    我猛烈的咳嗽着,像是被這酒嗆得連肺子也要吐出來的樣子。耳畔突然傳來海水敲打船板的聲音,而父親的聲音卻漸漸淡去,母親的面容也越來越模糊。

    刺眼的陽光終於替代家中柔順的燈管照進了我的瞳孔,我似乎明白過來這是一個夢,一個美夢,我試着想讓自己再睡過去,哪怕是一會兒也好,讓我再多看一眼媽媽,以及那個我曾經憎恨的爸爸。

    我的身子仍然泡在海水裏,藉着太陽的暖意,那海水已經不再冰冷,右手像斷了一樣毫無知覺的在海水裏耷拉着,而我的左手卻像是鉤子一樣仍然死死的掛在那坨兔皮沙袋的繩子上,手指已完全沒有知覺,只有手腕能傳來一種脫臼後麻木的感覺。

    正史因爲左手仍能掛在一個着力點上,纔不至於讓已經漂浮在海面上的我大頭朝下的沉浸在海面以下憋死。

    海面的風早已停息,看太陽的高度,至少也已經不清晨,但也不再是昨天,因爲,那不是夕陽,炙熱的光線令我明白,昨夜的暴風雨已經過去,緩緩的微風纔是現在海面上的旋律。

    左臂已經痠麻、右臂完全指望不上,我努力的踩着水,這樣似乎能讓胳膊緩一緩力,讓血液循環慢慢正常過來,但,我太累了,小腿在不住的哆嗦,繼而轉爲抽筋兒,幾次都險些讓我垂直着沉進海里。

    我試着讓左腿由海里擡出海面,掛在另外一個兔皮沙袋上,但這太喫力了,我完全做不到,只好用剛剛緩了些血脈的左臂勾住沙袋,用身體的重量向下重重一壓,藉着獨木船向左稍稍傾斜的那一瞬間,才猛的將左腿掛在預想的那個沙袋上,而後手腳並用,滾進了至少一半海水的小座艙。

    我就這樣坐在座艙的船底板上,屁股下面是已經被撞翻的那個木凳,很堅硬,頂得我盆骨傳來陣陣刺痛,我又向旁邊挪了挪,折讓船裏的積水直接淹過了我的胸口。

    再無半點力氣改變什麼,就這樣有氣無力的坐着,任由盪漾的積水拍打着我的胸膛,有時還會鑽進幾滴偷偷流入我的嘴巴,我只想坐着,天底下還有比現今這個姿勢更舒服的嗎

    至少又是半個小時過去,直至我能感覺到左手手指傳來像針扎一樣的刺痛,我才用手肘支撐着船板站了起來,旋即又差點暈回積水裏。

    我的左手手指的指甲脫落了三個,右手手臂上有着非常明顯的螺旋形勒痕,那一定是救生繩纏繞的結果,我幾乎斷定我的右臂就此廢了,畢竟勒得太久太久,但這丟卒保車的做法,也是當時沒有辦法的事情,丟了右胳膊重要還是丟了命重要我相信答案非常清楚。

    許是光線的作用,我發現我的皮膚,又一次呈現出了四年前的樣子,稍稍有些透明,甚至比上一次更加的嚴重,我似乎能看見手臂下青色的血管裏包裹着的血漿,在隨着心臟的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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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而有節奏的涌動,不僅僅左臂,連同右臂也是一樣,我試着咬了咬左臂的皮膚,卻發現並無其他異樣的感覺,只是皮膚變得透明瞭許多。

    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四年前也發生過相同的事,還記得嗎在鄭和號海難後,我泡在海里不知過了多久,最終被衝上了海灘,那時的我,手臂不就呈現出了透明狀現今也是,難道,我這皮膚得了什麼怪病

    低頭藉着積水的反光在水面上仔細的看了看自己的臉,卻發現臉上一往如初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被海水泡得過久,顯得非常蒼白,這讓我還算欣慰不少。

    右手臂伴隨着血液的涌動,似乎也在慢慢的恢復着知覺,我內心中默唸着:“謝天謝地,我終於再一次的挺了過來,而且,是全須全影兒的挺了過來”

    很久後,儘管渾身仍然虛弱,我卻不得不趕緊將倉裏的積水排幹,這積水我嚐了一口,是鹹的,很顯然是雨水混雜着昨天進入倉裏的海水的混合物,這不能喝,假如,我所攜帶的淡水全都在昨晚的暴風雨中消耗殆盡,那麼我確定仍然活不過四十八小時,現在的我身體嚴重缺水,海水的腐蝕抽走了我體內大量的水分,僅僅是由於浸泡纔沒有讓我產生口渴至極的幻覺而已,剛剛起身的暈厥足以證明這一點。

    左手伸進積水裏,在水下焦急的摸索着,摸索昨晚我曾拼命護住的那一個裝有淡水的陶罐,祈禱着它千萬別也像其他罐子那樣的悲慘命運,幸運的是,我在倉位的一個夾角找到了它,儘管它旁邊還有幾個破碎的罐子渣兒刺痛了我那沒有手指甲的嫩肉,但我還是找到了它

    一口比泉水還甘甜的淡水灌入了嘴裏,我不敢多喝,擔心五臟會承受不了這份水壓,轉身將罐子放在船頭,再撈起半個爛罐子開始了清除積水的工作。

    我是幸運的,在積水清理工作大致結束後發現,我的淡水雖然損失了一大半,但仍然剩下了兩罐之多,裝肉乾的罐子碎的最多,但好在還有幾包是我包進塑料布里塞在裝放鳥銃的那個溝槽裏的,至今仍然死死的卡在那裏,連同它一起卡在那裏的,還有我的鳥銃和那些同樣包裹及其嚴實的火藥和鉛彈。

    損失最大的,看來是我的身體和補給,但,經歷過昨夜的災難般洗禮,我真的變得虔誠,無論是安慰自己也好還是真的一心皈依,我開始思考思考“這是佛祖、上帝、基督或者老天爺他們給予我的懲罰,體罰是其中的一部分,讓我經歷飢餓和口渴,用以加深懲罰的力度”。

    越是這樣想,便越能給予自己希望,畢竟,眼前無邊無際的大海,除了身邊海水敲擊船舷的聲音外,我什麼也聽不到,甚至,我連只海鳥都看不見,這塊大海還是感覺深沉得有些讓人透不過氣來,極目千里,海天渾然,雲在靜靜疾走,浪在無聲奔流,似能感到地球、天體的運動;唯獨感不到的,便是我能活下去的希望。

    我坐在座艙裏沉沉的睡了過去,太累了,甚至沒有力氣豎起桅杆和船帆,事實上,那顆椰子樹也在昨天的暴風雨中遇難而不知所蹤,僅僅留下了塞在船頭夾縫裏的那個小三角帆,但失去了桅杆,這帆又能有什麼用呢

    再次醒來,天色卻已入夜,我極力的揉眼睛,企圖讓瞳孔聚焦一些,但卻發現絲毫不起作用,我在天空找不到任何一點點月光,哪怕是星星,我也找不到半顆。

    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臉,確定自己並不是在做夢,那,這又是怎麼了呢

    我確定自己沒有失明,事實上我能看到海底一些浮游生物自己發出的微弱光亮,只是那天空,再也找不到一絲天體的痕跡,像是突如其來的一場宇宙大爆炸將一切化爲虛無,而僅僅剩下地球上這些生靈。

    不再對這些似有似無的未知感興趣,也早就失去了探求的動力,我現在最大的期望,只是能活下來,即便是我的小島,我都不再奢望能回去。

    半夢半醒之間,突然一陣極具的撞動令我的頭重重的碰在了座艙木板上,這撞動大極了,像是獨木船撞到了一處鐵板一樣,幸好他獨木的材質,假如是普通的木板拼合船隻,這一撞的威力足夠它沉上七八次。

    縱然如此,船仍然連續搖晃了數次才稍稍穩定了些。

    懷着激動的心情由座艙站了起來,因爲我知道,我應該是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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