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或許是他們的悲哀。
黑齒長之這麼想。
如果大乾真的輸了，拜倒在秦墨的膝下，也不是不可以。
最起碼，能和平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長之，且等等！”
這時，高闞追了上去。
黑齒長之停下腳步，“高將軍，有事？”
高闞道：“找你聊聊。”
“如果高將軍是找我聊秦墨，那就免了，我一會兒還要下軍營，就不陪聊了。”黑齒長之拱拱手，隨即離開。
“長之，你......”見黑齒長之走的乾淨利落，高闞忍不住衝着他的背影腹誹，“這該死的萬濟人，居然直接走了，早知道當初就應該徹底掃平這些人。”
.......
而此時，京師。
北海水師大敗的消息傳回來，阿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爲何，爲何他們在這個時候發動如此猛烈的進攻？”阿嗣不懂了，自己明明已經罪己詔了，也已經立李照爲太子了，難道秦墨一點都不顧及秦雙雙了？
這是打算搶外甥的天下了？
他愣在那裏好久。
北海水師後撤，意味着北海第一道屏障沒了，嶺南已西，都在大明的輻射範圍內。
高州距離那邊也有幾百里路。
阿嗣人都麻了。
他急忙將輔佐大臣叫了過來。
公孫無忌等人也已經收到了消息，此刻是火急火燎的往太極宮走。
不多時，幾人來到了太極宮，見到了阿嗣。
不等他們行禮，阿嗣便道：“舅舅，安南的大明軍隊已經開始集火了，絲毫沒有退兵或者停手的意思。”
公孫無忌皺眉道：“陛下莫急，就算如此，他們一時半會，也別想打到這邊來。
現在看，秦墨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了。”
其實，他們心裏都清楚，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名聲只不過是一次賭博，如果秦墨真的不顧一切的來對付大乾，誰又敢說什麼？
當初李世隆囚父殺兄弟，罵他的人一樣很多。
現在呢？
大家都贊他是天可汗。
餘伯施道：“陛下，臣以爲，當務之急，還是先通過秦有才聯絡大明，恢復雙方的通話，纔有談判的可能。
而不是咱們單方面的通過輿論來要挾大明。
只有知道大明想要什麼，咱們才能做出應對，讓大明停火！”
“朕都已經罪己詔了，也立老三爲太子了，他到底還想怎麼樣？
難道連自己外甥的天下都要搶嗎？”阿嗣怒聲道。
“陛下，現在憤怒已經無法解決實際問題，臣以爲，餘國公說的有道理。”李新道：“天象半數淪陷，月氏都督府也岌岌可危，北海水師大敗。
渤海水師損失慘重，倭州，高力州盡入敵手。
大乾的邊防，已經被破了。
咱們顧得了渤海，顧不了天象，顧不了月氏，顧不了嶺南。
這些地方，都是秦墨經略過的，他們要上手，實在是不難。
他們此時已經有拖延的資本了。
就算跟咱們打幾年，也是能拖得住的。
這幾個地方的資源，足夠他們支撐接下來的大戰。”
天象就不說了，是大乾重要的糧食場地和稅收地。
月氏都督府一旦被攻破，那麼便只剩下龜茲關了。
而能夠攻入南番的地方其實不少。
所以大乾的西南幾乎已經被大明給侵佔。
從輿圖上看，運輸能力極強的大明，已經有了完整的運輸鏈條。
李新嘆了口氣，“而拖得時間越長，對咱們就越不利，國內的情況會越來越嚴重。”
他那一招的確有點效果，但是秦墨的手段更狠，把阿嗣黑的不要不要的。
說他學李越，輕賢妃，重妖妃，這才立太子旻。
現在，民間流傳着皇帝的一百零八項罪狀。
而這些罪狀，廣爲流傳。
一些一看就是莫須有的罪名，在民間卻有很深的認可度。
而且，暗殺行動又開始了，這些日子，陸陸續續又有一些官員死於暗殺。
恐懼再次來襲。
而且這一次，殺的都是各地的貪官污吏。
有一些是秦墨的人乾的，有一些則是某些野心家渾水摸魚。
他聽說，有些地方，羣龍無首，都處於一種混亂的狀態。
這種混亂體現在治安上，讓百姓長期處於一種驚恐的狀態。
他們將不滿統統的算在了皇帝的腦袋上。
而現在，大明完成了對大乾邊防的突破，長久以往，會越來越亂的。
阿嗣頭疼不已，“那就把秦有才叫進宮來。”
“陛下，臣已經去過了，那秦有才根本不願意離開大理寺。”李道遠苦笑着道：“這秦家人似乎都一個脾氣。”
“難不成還要朕去請他？”
李道遠沒說話，秦有才的確是這麼說的。
阿嗣眼皮直跳，“欺人太甚。”
但是說完這句話後，他又覺得自己像個跳樑小醜一樣反覆橫跳。
當初說圍了鴻臚館的是自己，放人的又是自己。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
“國舅，你再過去一趟，就說雙雙想見他，他必然就來了！”
“是，陛下！”
公孫無忌點點頭，隨即來到了大理寺，見到了秦有才。
秦有才在大理寺的生活並不差，住的還是秦墨曾經的那個單間。
這個單間一直都有人打掃着。
昔日的張牢頭已經不在了，現在接手的是他的兒子。
吏改整治了這一塊，可張牢頭卻託關係，讓自己兒子接手了自己的位置。
只不過，張牢頭關係很硬，連李道遠都出面過問了。
他兒子小張牢頭，一直都記得他父親的話，讓他好好的打掃這間牢房。
公孫無忌來的時候，他正跟秦有才聊着呢。
“我知道你爹，咱陛下以前常提起你爹，說是他以前最舒心的日子，就是在大理寺，你爹把他照顧的很好。
可惜了，你爹不在了，要不然跟我一起移民大明都好。
陛下要是見到你爹，肯定很高興，說不定給你封個官噹噹。”
小張牢頭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您別開玩笑了，就我這楊，還能當官？
不瞞您說，我這個年紀能坐上牢頭的位置，那全都是託了陛下的福。
我爹說，人要知足，這輩子，能伺候大明皇帝陛下，已經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