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的話，雖然還有人聽，但是明顯可以感受到那些人的無奈。
反倒是李照，每天都過來看他，給他解乏。
這孩子，雖然小，但的確孝順，聰明，從他的身上，能看到秦墨的影子。
這就是身體裏留着秦家血脈的緣故，從小就比別人多了一份察言觀色。
“後悔也晚了，若是守不住，那朕，就在這裏等着那狗東西，親自來把朕趕出這大安宮。”李世隆壓下心中的煩悶。
而與此同時，程大寶的大軍已經攻破了朔州和冀州。
雖然距離大乾京師還有一千多裏，但突破千里，也只是時間問題。
拿下朔州和冀州後，兩路大軍又馬不停蹄的行軍，在短短十日內，推進了三百里地。
得益於大乾基建，使得大明的機動部隊發揮了最大的作用，在運送物資和運送士兵上，大大的節省了時間。
按照這個速度，再有二十天，便就能夠再近五百里，甚至更多。
捷報接二連三的傳回大明，報紙上幾乎都刊登不下去了。
到最後，那種小捷報，比濃縮成了一句話，只有突破重鎮，纔有可能上頭條。
大明陷入了狂歡，國力空前高漲，各行各業，都在戰爭的催化下，快速的擴張。
大量的物資，源源不斷的被送走。
整個國家都在快的發展。
而那些駐紮在大明的外國使者，對大明都畏懼到了極點。
曾經的第一大國，此刻卻在大明的鐵蹄下即將滅國。
日後這世界上，還有誰能夠治得了大明？
他們只能仰仗大明的鼻息。
這種苦難，秦墨是沒有的，對他而言，他爲什麼不用秦做爲國號，而選擇用明呢？
在他看來，秦不遺憾，始皇帝完成了一統，只是可惜後代不爭氣。
漢是在秦朝基礎上建立的，也不合適。
唐遺憾嗎？
唐的遺憾在大乾時已經彌補了。
那麼，只剩下明瞭。
大明的遺憾，是最讓他難以介懷的。
所以，他選擇明這個國號。
熾熱的火德，終將在這個世界，清掃所有的陰霾，將另一個世界的遺憾統統掃滅。
凡日月照耀之處，皆爲大明山河。
再過些日子，這句話，就不再是一句振奮人心的話，而是落到實處的大實話！
秦墨覺得等自己打完大乾後，就可以退位了，至於這個皇位讓誰來，還要再看看。
到時候，他會讓那些兒子們，都比一比。
誰行誰上，誰也別不服氣。
到時候，他不管事，就帶着一衆嬌妻美眷，過真正意義上的快活日子。
若是大明呆膩了，他就去大乾，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世上再也無人可以逼迫他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
只不過，這一月，秦墨再一次送走了一個老人。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柴紹。
柴紹八十了，別說當世，就算是秦墨所在的那個世界，也是高壽了。
這算是喜喪了。
柴紹年輕時亡國，中年喪妻，喪子，一輩子位極人臣，卻也吃盡了苦頭。
一輩子勞碌，終於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了屬於他的故事。
柴家，子嗣昌盛，個頂個的聰明。
不復昔日斷子絕孫的樣子。
他也沒有什麼病痛，或許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後，都有感應。
柴紹走之前的那些日子，他進宮說，這些日子常夢到髮妻，髮妻問他何時去陪他。
他說，自己或許真的要去陪妻子了，讓她一個人在地下，孤苦無依幾十年。
秦墨不敢不信，於是急忙詢問袁天罡。
袁天罡只回了四個字：順應天命！
這老神棍，神神叨叨的，秦墨忍不住罵了句。
但他也知道，這四個字，就說明，柴紹或許是真的走到人生盡頭了。
所以這些日子，秦墨放下了手中的事務，一直陪着這位老人。
柴榮不在，自己這個做女婿的，得在膝前盡孝。
柴紹躺在搖椅裏，院子裏陽光正好，他旁邊放着小几，上頭一壺茶正汨汨燒着。
他說：“陛下，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臣這一輩子，也算是活的精彩了，又何必放下國事來陪我呢？”
秦墨說，“今日沒有陛下，只有翁婿。”
他端着茶壺，給柴紹倒了一杯茶，“岳父大人，你可還有什麼沒完成的心願？”
“心願？那自然是有的，不過人不能太貪心，八十歲想活一百歲，一百歲，想看到子孫繁衍，沒完沒了的。
短命的，大多都是慾求不滿的。”柴紹笑眯眯的道：“我兒還算爭氣，家裏小子閨女一堆，我啊，下去後，也能面對柴家的列祖列宗了。
昨日，我那老婆子在夢中跟我說，說那些老祖宗都對我很滿意呢。
死或許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我只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看着你們。”
死亡這件事，從柴紹嘴裏說出來，似乎變成了一件溫暖的事情。
秦墨能夠感受到柴紹的精氣神在一點一點的變好。
一個耄耋的老人，怎麼可能如此呢？
他覺得有些悲傷。
“那您，可有什麼想對我說的，或者想對思甜說的？”
“沒有，有你這個女婿，是我這輩子的幸運，是我柴家的幸運，思甜嫁給你，是她的幸運。
有你在，她一生幸福，比什麼都重要。
我啊，一輩子都在做錯，唯獨選了你當女婿，做的無比的正確。
你啊，是袁天罡口中的天命之人，以前我是不信的。
現在我信了。
我覺得，真有天命。
或許，你就是那個天命，來收拾那些逆天而行的人。
大周做錯了，所以李乾來了，李乾做錯了，所以你來了。
我希望大明可以一直在。
我希望，大明的紅色，可以一直傳下去。
不要彷徨，不要迷茫，你做的沒錯。”
柴紹聲音越來越大，到後面，若不仔細聽，卻聽不清楚。
秦墨，看着柴紹的眼睛緩緩閉上。
他的嘴角還微微上揚。
陽光映照在這個老人的身上。
秦墨眼含熱淚，跪在了老人面前，“小婿，恭送岳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