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五十章 愛意灼烈且慫
    “我、我、我……”

    蕭沉韞面色凝重地摸她額頭:“倒也沒發高熱。”

    可蘇南枝臉頰更紅了,如喫醉酒那般。

    “本王帶你去御醫,你臉紅的那般厲害,定是病了。”蕭沉韞嚴肅地抓起她袖子往前走,卻被蘇南枝推開了。

    她咬脣跺腳,急忙道:“我、我我先去看雲深羨,明日找你學武,先先、先走一步。”

    “病了要記得看醫師。”蕭沉韞蹙眉交代。

    “噗!”餘曄忍笑忍得差點憋死,謹慎開口:“有沒有一種可能……縣主害羞了?”

    蕭沉韞凝視落荒而逃的倩影:“她爲何害羞?”

    “方纔,呃,方纔您又是摸頭又是抓袖子,呃您又長的這般招女人喜歡,或許女子都會害羞。”

    蕭沉韞心跳如鼓,斂眸沉聲道:“咳,回王府。”

    ……

    蘇南枝也不知剛纔爲何匆匆逃走。

    她急急喘口氣壓住慌亂情緒,與春盛走去京兆尹。

    沿途,不少人在議論早晨之事。

    三五挑擔小販新奇道:“誒聽說了吧,蘇家大姑娘封爲縣主了!”

    有一珠圍翠繞的婦人笑言:“她還有封地呢,聽說上門提親的人快踏破蘇家門檻了!”

    掃街婆子喜滋滋道:“真給咱們女人長臉!!原來她在教坊司當頭牌是協助攝政王查案啊,多能幹!”

    男攤販激動鼓掌感慨:“這般巾幗風姿的絕色佳人太難見了!”

    “對啊對啊!”幾個過路人附和。

    春盛滿面得意,走路雄赳赳氣昂昂,對蘇南枝的佩服油然而生,她何其有幸,能夠跟着這樣絢爛出色的主子!

    聽到不絕於耳的讚揚,蘇南枝卻十分淡定。

    二人行至京兆府,拿出令牌進大牢。

    獄卒將她帶進最爲森嚴的特等牢房:“雲深羨趕緊滾出來,貴人來看你了。”

    身受重傷的雲深羨尚在昏睡,剛要睜眼時,獄卒便闖進去,狠狠踹他兩腳:“起來別裝死!要死也是斷頭臺上死——”

    “住手!”

    蘇南枝高聲厲喝,箭步上前甩了獄卒兩巴掌。

    “啪!”耳光響亮。

    獄卒嚇得連忙跪地:“不知屬下做錯了什麼,請貴人息怒。”

    “若有下次我定不輕饒,將你虐待犯人的事稟告王爺。”

    蘇南枝眸中冷光畢露,溫柔扶起被踹翻在地的雲深羨,拿出絲絹爲他擦去嘴角血絲:“雲深羨,傷怎麼樣了?”

    “枝枝,你、你不該來這腌臢之地……”

    雲深羨薄脣乾涸起皮,俊臉灰白,身子本就清瘦如今更是瘦骨嶙峋,脊背虛弱地抵靠在牆角,在看到蘇南枝那刻,沉悶如死潭的雙眼升起光亮。

    那是將死之人,眼中最後的光。

    蘇南枝接過春盛遞來的溫水,一勺勺喂雲深羨:“喝些水潤潤喉,上次那神醫不是爲你治病了嗎?怎麼半點不見好?”

    “咳,咳咳。”雲深羨剛要說話,便是陣疼入肺腑的咳嗽,他扯出抹溫潤淺笑,輕輕講,“我並未喝藥。”

    “你爲何不喝藥!”蘇南枝鼻尖酸的厲害,“我不信你會自願加入亂黨,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苦衷。”

    雲深羨囁嚅脣角,擰緊眉宇後輕聲嘆息,避而不答轉移話題,音線輕的彷彿隨時會消散,卑微到塵埃裏,忐忑請求:“枝枝……你能不能再……再喊我一聲羨哥哥啊?若是不能,那就算啦……”

    蘇南枝憶起前世雲深羨衝入火海爲救她而被燒的面目全非,又想起此生墜落懸崖也絕不放開她的手,引開虎羣被啃食撕咬,樁樁件件,那樣不是爲她九死一生?

    “羨哥哥。”蘇南枝眼眶微紅。

    雲深羨脣角溢出一絲黑血,虛弱地笑着,溫柔極了,看她的目光猶如春風暖陽,雙眸皆是快漫出來的寵溺,輕聲道:

    “我這一生命不好……自幼無父母無家族倚靠,兒時乞討爲生被欺辱踐踏,所幸被蘇家收養於百善堂,讀書習武、科舉當狀元做官。我本身很愚笨,並非像世人說的神童過目不忘,別人看一遍我要讀十遍,沒有大儒授課,撿別人丟棄的一摞摞書苦讀,買不起油燈只能鑿壁借光。”

    “你可知,我爲何讀書,爲何要拼死考狀元?”

    蘇南枝靜靜聽他講述,心酸搖頭。

    “是,因爲你。”

    雲深羨指尖微蜷發顫,深深吸氣緩解緊張,可他還是有些慫,笑意漾開:“其實我,一直喜歡枝枝,很喜歡很喜歡。可圍繞在枝枝身邊的,都是出生極好的世家公子,我這種草芥螻蟻,若不努力考取功名,又怎配站到你眼前?”

    蘇南枝心中激起千層浪:“我,一直把你當做哥哥。”

    “可我從未把你當做妹妹。”

    雲深羨目光萬般繾綣溫柔,深深看她,許是要死了,膽子也比平時大了不少,強忍劇痛扶牆嘔出一口血,狼狽擦去脣角血漬,“枝枝你……你不知道我多想娶你。我無父無母,這些年省喫儉用,給你攢了萬兩白銀做彩禮,卻總覺得不夠。我不想委屈你半分,想讓全天下女子都羨慕你,我日日攢彩禮,又害怕哪日別人先拿着彩禮去你家下聘……”

    所以,這些年雲深羨永遠樸素簡單,原以爲他是節儉,卻不想他在爲她攢彩禮啊……蘇南枝險些落下淚。

    雲深羨顫巍巍地從袖中拿出一把鑰匙、一張憑據,牽強輕笑,舌尖泛苦:“現在我把彩禮,送給枝枝當嫁妝,我知你對我無意,遺憾的是我死的太早,日後不能當你孃家人給你撐腰,也不知道怎樣的男子,纔有幸被枝枝喜歡,總之,不會是我了。”

    蘇南枝哽咽道:“你、你究竟有什麼苦衷,你告訴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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