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拜堂成親,雙新郎
    她在想對策。

    第二日,天麻麻亮。

    喝得爛醉如泥的孫龍衣裳半敞,脖間胸膛全是脣印,命人打開那間屋子,數百老人小孩被土匪趕鴨子似的,吆喝到了院中央。

    “今天不喊乾爹,還得捱打。”孫龍喝着解酒湯,朝虎皮寶座上一躺,拿着滿是倒刺的鐵鞭笑眯眯掃量小孩,“誰先喊,誰就有牛肉喫、有新衣服穿,能治傷——”

    他話沒說完,就有幾個遍體鱗傷的跪行上去,爭先恐後喊乾爹。

    “孫子們真乖。”孫龍心情很好,“男的扔去訓練場,女的留下來養着。”

    木板被撬開,幾個婢子魚貫而入,將一杯熱茶遞給蘇南枝。

    一夜未睡的蘇南枝眼下烏青,看着那嫋嫋熱霧的熱茶,鼻尖微皺,擡袖遮脣後將空杯的茶盞扔在地上。

    婢子們沉默無言地給她梳妝打扮。

    “你們也是被拐上山的吧?”蘇南枝闔眸養神。

    聞言,婢子給她挽繁瑣髮髻的手一抖。

    木梳尖端刺痛蘇南枝的頭皮,她緩緩睜眸,睨着婢子疤痕交錯的手腕,溫聲淡笑:“我袖中有百兩銀票,若你們願意幫我個忙,便可自取。有錢才能逃出去更好的生存,不是嗎?”

    有膽大的婢子翻找她袖口,咬牙問:“什麼忙?掉腦袋的忙不幫。”

    “出去後尋機會,撬松封左窗的木板。”

    “姑娘要逃?我好心勸你一句,逃不得。若被孫龍抓住,會被打死的——”

    “後果我自負,勞煩幾位幫我撬松木板即可。”蘇南枝打斷婢子的勸誡,屈指在膝蓋上慢敲,沉心靜氣地閉目養神。

    約莫一時辰後,天光劃破暗夜,黎明如瀑傾瀉,點亮整個大地。

    鎖着腳銬手銬的蘇南枝,一襲大紅鳳凰嫁衣,盈盈細腰勾魂攝魄,裙襬綴着無數反光的珍珠,逶迤在地,美的般般入畫,剛一走到院中央,無數土匪便看呆了。

    她不懼不慌地雅步前行,彷彿她纔是龍虎幫真正的主人那般大氣雍容!

    此時。

    嵩陽城的方向,天空綻放了朵煙花,在朝陽下流光溢彩、轉瞬即逝。

    而土匪們起鬨吆喝,並無人注意。

    “大嫂!大嫂!喲喲喲,親一個。”

    孫龍從正廳走來將大紅袍遞給她,蘇南枝垂眸,面無表情道:“既是成婚,那便該三叩九拜,若成婚這等大事不守老祖宗的規矩,怕是要壞了運氣。”

    土匪搶劫,最講究的便是運氣。

    鄒虎喫着大肘子:“那就拜、拜堂!”

    蘇南枝牽着大紅袍後端,孫龍牽着前端帶她跨火盆。

    “二拜天地——”

    孫龍沉默不語地看着蘇南枝,斂袍跪地,與她一同參拜天、地。

    “夫妻對拜——”

    蘇南枝滿心抗拒,但還在等待燦夏和春盛的救援,只得耐起性子,權當走個過場,隱忍着作揖,與孫龍齊齊對拜。

    孫龍玉冠碰到她髮簪時,牽着大紅袍的指尖蜷了起來,眼底有無數晦澀,深吸了幾口氣,喉結上下滾動。

    “送入洞房——”

    有幾個土匪涌上來,要跟着鬧洞房,孫龍拔刀甩過去,嵌進衆人腳前的木板:“滾。”

    被送入原先封死窗的房間。

    屋子已被重新裝飾過,房梁、門扉、牀桓全部掛上了紅綢,牆上貼着對稱囍字,被褥也換成了大紅色,蘇南枝手心冒冷汗,瞥向身側同樣落座的孫龍。

    然而,這個孫龍卻與昨天的孫龍不太一樣……

    昨日的孫龍舉止輕浮好色,可今日卻穩若泰山,同坐喜牀,卻與她隔開一人寬的距離。

    屋外傳來嘻嘻哈哈的悄聲打鬧。

    “不對啊,往日大當家最喜歡鬧出聲音,怎麼今夜還沒響聲?”

    “要不要進去看看?”

    就在此時,孫龍將蘇南枝壓在牀鋪上,一牀桂圓花生嘩嘩晃動後噼裏啪啦掉在地上,蘇南枝奮力反抗:“放開我,滾!”

    孫龍荒淫無度,酒肉池林,常讓婢女換上特定衣服在院中侍奉交|歡,絲毫不介意別人旁聽,門衛早司空見慣了,當即搭話:“大當家放心!窗戶都封死了,您繼續!就算會武功,她也插翅難飛!”

    蘇南枝剛要拔劍時,男人單手攥住她的雙手,一手撕開了人皮|面具。

    露出了本來真容:蕭沉韞?!

    方纔的孫龍,竟是他易容的。

    蘇南枝拔劍的手便鬆了,呆呆怔怔地看他。

    原來與自己拜堂成親的人,是……蕭沉韞。

    方纔二人險些打起來,蕭沉韞又怕傷了她,處處收力,額前起了點細汗,他俯身低語:“別急,大軍還有半時辰纔到。”

    “半時辰?所以王爺是隻身前來?”蘇南枝蹙緊秀眉。

    “燦夏去找餘江時,餘江正好在雲翊居彙報公文,洛雲崖也回來同本王說了此事。你與春盛商量煙花爲號,那煙花綻放時,軍隊纔出嵩陽,他們太慢,本王便先來救你了。”

    從嵩陽城區雲翊居到死水縣龍虎山,行車得一時辰,從山腳爬到頂峯得三時辰,他是來的多急多快,連臉都劃傷了。

    傷口細長,是草刺劃傷的。

    蘇南枝喜袍微擡,雪白素手撫了扶那道拇指長短的傷:“疼嗎?”

    “不疼。”

    知道你平安,就什麼都不疼了。

    屋外,又有幾個土匪竊竊私語:“不對啊,裏頭怎麼又沒聲音了?”

    “大當家不像這麼含蓄的人,擱以前,牀搖的就跟吹小曲那樣……”

    蘇南枝臉色通紅。

    蕭沉韞掀來被子蓋住二人的臉,彷彿只要看不見彼此的表情,就能減少當下的尷尬……

    他強有力的手晃動牀桓。

    咯吱、咯吱,牀唱起了小曲。

    屋外人嘖嘖感嘆。

    蘇南枝心跳如鼓,尷尬、緊張、無措,饒是活了兩世,這方面也沒經歷過,與一壯年男子同牀共枕也就罷了,偏生還要爲了掩人耳目,假裝那檔子事兒……

    她深深呼吸,輕輕吐氣。

    而身側,蕭沉韞餘光瞥向身側之人,黛眉若雲煙、秋水眸,紅脣如罌粟,細腰奪命刀,大紅嫁衣襯的皮膚雪白如玉、吹彈可破,美不勝收。

    她的手腕皮膚極白極細嫩,經不起摩擦,方纔二人打鬥時,他只是攥住她的雙手,此刻,那雙白如奶凍的手便起了一圈紅痕。

    好似,他真的欺負了她。

    蕭沉韞連在靜安寺學的清心咒都忘記怎麼唸了。

    他就只明白了一件事,天下第一美人,名不虛傳。

    這半時辰好似崖縫滴水那般,漫漫又慢慢……

    就在此時。

    門外終於傳來打鬥聲!

    有人拔刀嘶吼:“放火燒死那屋中的姦夫淫婦!媽的!老子被人算計了!”

    真孫龍鼻青臉腫,罵罵咧咧跑來,端起油桶就朝木屋潑去。

    聽牆角的衆人猛然反應過來:“我說今天老大怎麼一點都不勇猛啊,原來是有人假冒?”

    孫龍命人迅速潑油,不過眨眼間,屋舍四牆浸滿油漬,他將燃着的火摺子扔過去——

    被釘了木板封着門窗的屋子,頓時起了滔天大火!

    火舌吞噬萬物般迅速燃燒。

    那邊,出現了同樣身穿喜袍的孫龍,踩着樹枝屋檐落地。

    兩個孫龍彼此相望,就在衆人發愣懵圈時,喜袍孫龍拔劍朝鼻青臉腫的孫龍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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