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二百四十八章 梳理證據鏈
    “原來……原來你我並無私交啊……”蕭子珊自嘲一笑,吧嗒吧嗒落淚。

    院子裏。

    蘇南枝聽着外面的對話,頗爲惱火地捏緊了茶杯,直至指關節發白,有些按奈不住地腳尖先前,卻還是停在了原地。

    一個是她至交好友,一個是她親大哥。

    蕭沉韞爲她續了杯碧螺春茶:“你不能參與進去,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嗯……”

    “感情是他們的事,由他們自己決定,日後便不會後悔,摻進去第三個人,會更亂。”蕭沉韞拿塊桂花糕喂她,“張嘴。”

    蘇南枝喫着桂花糕,聽着外面揪心的對話,心裏也不好受。

    蕭沉韞倒是對這些事完全不好奇,也不上心,更不上有什麼波瀾,他端坐在蘇南枝斂袍品茶:“取樹上積雪配二兩雀舌,應當不錯。”

    “王爺不關注子珊他們二人嗎?”

    “本王的關注,只限於你和政務,除此之外,有什麼好關注的?”蕭沉韞脣勾着清淺的笑,“你以爲本王關注你,也會關注其他人?”

    蘇南枝發現蕭沉韞說此話時,是把她排在了政務前面。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關注你,再處理政務之外,便分不出心思理會其餘人了。”蕭沉韞以茶蓋慢條斯理地撇去茶水沫子,淺淺地品一口便放下了。

    他向來如此,在喫食方面,會有些挑剔。

    院外。

    蕭子珊還在和蘇南澈吵架。

    但她顯然,拿一吵架就沉默,沉默完就像離開的蘇南澈毫無辦法。

    她鼻尖酸的厲害,一雙淚眼含着決絕,重複道:“我今天只問你最後一次,你真的對我沒有,哪怕半分心思嗎?”

    像是經過了漫長的等待,蘇南澈薄脣微啓,脣型是像有,可默了半晌,他冷淡着,尾音有一絲顫慄:“沒、有、半、分。”

    “嗚嗚嗚……”蕭子珊哭的蹲在地上,雙手緊緊抱住自己,她像被遺棄的小貓小狗,淚水奪眶而出,

    “那我明日便回京城,如你所願,穿上鳳冠霞帔,遠嫁西戎,從此以後,你蘇南澈和我蕭子珊,猶如此袍——”

    蕭子珊拿出小刀割下蘇南澈一截雪白袖袍,嘩地一聲,再撕成兩半,一半扔給他,一半自己留着。

    她多想蘇南澈反悔,多想蘇南澈挽留,但他沉默很久後,也只是極其輕地嗯了一聲。

    他只是嗯了聲……

    而她呢,不遠千里,捨棄京城繁華富貴,願意爲他挽荊棘穿布衣,卻換來四個字:沒有半分。

    蕭子珊掩脣哭,哭着笑出聲:“我以爲我做的夠多了,哪怕是石頭也該焐熱了,可看來,是我癡心妄想、白日做夢。”

    “蘇南澈,你錯過了我,此生永遠也遇不到我這樣愛你的人。”

    白衣男子看向她,終於回了一句話:“那便,永遠不娶。”

    “你寧願永遠不娶,也不願意看我一眼……”

    “公主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公主不是已經決定回京城了嗎?”蘇南澈清俊的臉上籠了層蒼白之色,像是生病了那樣,斂衣襟、正玉冠,禮數週全,作了一揖:“微臣,恭、送、三、公、主。”

    蕭子珊聽着他的話,扶着牆桓,險些昏過去,她心痛如刀絞,苦澀地勾起一個慘笑:“好……好……我聽你的,你恭送我,我便……走。”

    “這一次說走,我是真的要走,不是從前那樣耍小脾氣了。你念着我千里迢迢,從京城赴遠而來,我能求你一件事,答謝我這份情意嗎?”

    “公主請講。”

    蕭子珊當着稀稀散散的行人路過的街巷,做了此生她最大膽、最逾矩、最不合禮數之事——

    她將毫無防備的蘇南澈推到牆上,踮起穿繡鞋的腳尖,纖白玉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右手環住他的脖子,趁其不備,強吻了他。

    她瘋了似地去撕咬他薄脣,直到二人脣間隱有鮮血,她的身子緊緊貼在他身上,她感到男人身軀微僵,眼裏閃過不可思議的震驚。

    她笨拙地、毫無經驗地,用舌尖撬開男人的牙齒,強吻這個儒雅溫潤又克己守禮的冷淡男人。

    心裏掀起驚天駭浪,蘇南澈有些認輸地闔上雙眼,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掌反客爲主,扶着她的腰,調換位置,他溫柔至極,像是世間最溫柔的謫仙,輕輕去反吻子珊時——

    蕭子珊將他狠狠推開!

    蘇南澈眼底那絲繾綣消失殆盡!

    “這便是我求你的事情,原諒我的冒犯。”蕭子珊轉身離開,閉上眼淚流滿臉,一步步腳步虛浮地走回院子,便轟地一聲,氣急攻心暈倒在地。

    “子珊!”

    蘇南枝高喊了聲,衝過去扶起昏迷的蕭子珊,將她抱回了屋子。

    很快,洛雲崖來診斷,開了點靜養身心的安神補藥,嘆口氣叮囑道:“公主原是京城人,自小嬌生慣養,水土不服,受不慣淵城的極端天氣,沒人照管,氣急攻心又積鬱成疾,虧了身子基底,得調養段時間。”

    蘇南澈將親自熬好的藥放在蕭子珊牀邊,他看着牀榻上的姑娘,手指微攥成拳。

    “大哥……”

    “嗯。”

    “子珊是因爲你才病的,你……”

    “若可以,我也想照顧她,可我不能。你替兄長,好好照顧她。”蘇南澈坐在牀邊,看着昏迷中額前冒虛汗的女子,輕輕用手將蕭子珊溼貼在臉頰上的一綹頭髮,勾到耳後。

    “我會好好照顧子珊,這是出於朋友的責任,可是,我卻無法替大哥照顧,誰也替不了你在她心裏的位置,誰替也沒用。”

    蘇南枝微嘆口氣:“再過幾日便要過年了,我三日後啓程回京,我們幾人喫頓團圓飯吧。”

    “好。”蘇南澈將帕子放進水盆中潤溼,擰乾後替蕭子珊擦汗。

    “我也想和大哥商討下陳年舊事。”蘇南枝道,“大哥留在蘇府的小冊子已被我找到,我手中有一幅當年皇后娘娘與父親、以及神祕人的夜宴圖。”

    蘇南澈眼神一跳:“可真?”

    “真。”蘇南枝點頭。

    蘇南澈爲蕭子珊掖好被角,二人走出房間,去了正廳中,關上大門,洛雲崖守在外面值守。

    “有些事不便在信中表述,怕被旁人截斷,走漏風聲,這也是我此行探望大哥二哥之外最重要的事情。”

    蘇南枝將那份疊成方塊的繡圖從袖中拿出來,平鋪在茶水桌上,“我去嵩陽時,姨母被黑金面具滅口,我本以爲會一無所獲,可沒曾想姨母留有後招。將大哥小冊子中所提到的夜宴,以刺繡的方式繡成了一幅畫。”

    “這是……父親……”蘇南澈指着畫上年輕三十歲的蘇正,隨後又指向另外一個年輕女子,“這是……扮成丫鬟的皇后,她袖中有一個藥瓶……”

    “是。”蘇南枝點頭,“一切線索都串起來了,還有這張現有證據。”

    她拿出從地室取走的左如月年輕時的赤|裸畫像,擺在桌上。

    泛舊的紙張上,左如月身穿青肚兜白裹褲,雙眼被一根黑帶矇住,躺在紅漆雕花牀上面色潮紅。

    蘇南澈常年辦案,也曾抓過青樓妓|女,在他眼裏,這些都是證據而並無男女之分,所以他也以秉公辦案的態度,理智從容道:“你意思是,這位宋晨雲,是當年扮做父親進入皇后房間,與她苟合的神祕人?”

    “不然,宋晨雲怎會有皇后年輕時赤裸的畫像?宋晨雲有個特殊癖好,他會暗中記錄左如月的一言一行,畫在紙上留存紀念。”蘇南枝話鋒一轉,“可這也只是你我二人的推斷罷了,推斷是要講證據的,唯有鐵證如山,才能摘乾淨父親的嫌疑,才能扳倒皇后——”

    “咯噔”一聲……

    門外響起一道響動。

    蘇南澈和蘇南枝相視一眼,戒備地打開房門,剛好看到蕭子珊站在門前,她腰間的玉佩許是沒繫好,掉在地上發出咯噔一聲。

    玉佩順着地面滾下臺階。

    “公主……”蘇南澈緊皺眉頭,面上有些震驚,“你,聽到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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