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三百零二章 割舌斷掌的故人
    他掌心的溫熱,源源不斷地暖着蘇南枝,讓她叢生依戀之感,忍不住貪婪,索性順勢與他十指相扣,牢牢地牽住他。

    她冰涼的五指,插入他指縫間。

    月色與雪色之間,她姣好面容浮上一層緋紅。

    路過分岔路口時,明明前方便是蘇府,蕭沉韞猶豫一步,還是腳尖踩進另一條繞遠路的長巷。

    她看出來蕭沉韞繞路的心思,卻並未點破。

    雪靜謐落下,無風的時候,四周靜悄悄,蕭沉韞總感覺自己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沿着無人長巷,他緊張地一次次深呼吸,他感覺到牽着的手,如此溫軟,像將他堅硬的心化成了一灘水,連着他也柔軟了。

    蘇南枝忽然止住腳步,映着清輝明月的眸子,水靈靈的,直視他。

    “嗯?”蕭沉韞溫柔地看她,“怎麼不……走……了……”

    蘇南枝踮起腳尖,將他後面的溫柔問話,輕輕吻進脣齒間,她伸手輕推蕭沉韞一把,將男人推到牆壁處。

    蕭沉韞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卻也端的從容成熟,他怎麼能被小四五歲的姑娘拿捏呢?

    他,是不能慌的。

    可他被推到牆壁處,脊背抵着角落時,俯首凝視女子越來越近的美麗面容時,他清俊無邊的面容還是染了層不對勁的微紅。

    那抹微紅,爬上他眼角眉梢,點燃眸底的情動。

    他,確實是被蘇南枝霸道的強吻,愣得一時無措。

    蕭沉韞站在那裏,倚靠着一半月光一半陰影的角落,看着女子瓷白的鼻尖,輕輕蹭過他臉頰,他心裏彷彿掀起無數震顫。

    蘇南枝雙手滑過他冰涼絲滑的綢緞華袍,抱住他的腰,在無人空曠的長巷,踮起腳尖,還是有些不夠高,便輕輕踩在他的黑靴上,如吻玫瑰上的凝露,小心翼翼且珍視。

    蕭沉韞從來都經不起她的撩撥,薄脣劃開一抹淺笑,反客爲主,喫幹抹淨,不留餘地,更爲霸道,更爲肆意。

    如品嚐美食般,舌尖不甘心於淺嘗輒止。

    越吻,也越上癮。

    越上癮,也越瘋狂。

    失控,與慾望,像是破籠而出的野獸,叫囂着霸佔。

    他是很想,霸佔懷中的玫瑰,佔有眼前的美人。

    但殘存的理智卻讓蕭沉韞,依舊如正人君子,他尊重她,愛護她,甚至膽怯於碰她,指間插進蘇南枝的如瀑青絲中,鼻息都是梔子髮香。

    香的要命。

    香的勾人攝魂。

    “你是不是給我下蠱了?”蕭沉韞嗓音暗啞曖昧,指腹摩挲着她溼潤的脣角,將她攔腰抱起。

    “我也想學巫蠱之術,好讓以後你都不看別的姑娘。”蘇南枝笑着回他。

    “不必學,本王也從不看別的姑娘。”

    蕭沉韞抱着她,一路走到蘇府附近。

    天色真的很晚了。

    她若再不回家,蘇家人該着急了。

    蕭沉韞將蘇南枝放下,替她理了理微亂的青絲:“明日除夕,宮宴見。”

    蘇南枝般般入畫的眉眼微彎,攢出溫柔至極的純淨笑意:“好呀,王爺。”

    蕭沉韞站在拐角處的牆桓陰影處,負手而立,眼底全是快溢出來的柔情寵溺。

    是該盤算着,怎麼把她娶回家了。

    他的愛,並不是以紓解下半身爲目的,所以他不會在成婚之前,去剝她的衣裳。

    越對她虔誠,便也越多了尊重。

    蘇南枝一邊走回蘇府,心中依舊如小鹿亂撞般甜蜜,剛走到家門口,步子卻猶疑地遲緩駐足,她雀躍的眸光一點點沉下——

    只見前方,七八個醉醺醺的乞丐,正圍毆一個衣着破爛的老人。

    那老翁約莫六旬,已是冬末臘月,卻還穿着夏日的單薄長衫,髒污不堪,像是包了漿,單薄的布鞋也磨破好幾個洞,腳拇指漏了出來,懷中死死抱着三個乞討來的牛肉餡餅,死死不放。

    “把喫的交出來孝敬咱們哥幾個!”

    “城南都是咱們哥幾個要飯的地兒,你明日自己滾去其他地方!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

    老翁一路乞討至此,已是不易,連着幾日都沒喫飽飯,如今好不容易討來懷中的牛肉餡餅,自然死也不肯放過這口葷腥。

    畢竟吃了上頓,還不知道下頓在哪裏呢。

    見他如此執拗——

    “打死他!打死這老東西!”

    七八個乞丐又是一頓惡狠狠的拳打腳踢!

    死了一個老乞丐,偷偷找個地兒賣了便是,只要沒人報案,便不會有人追究!

    打的那老翁口鼻出血,眼見快奄奄一息之時,蘇南枝一喝:“住手!”

    清脆悅耳的嗓音,極具威懾力,阻斷乞丐們的動作!

    順着這道聲線看過來,乞丐們見華服女子站在蘇家牌匾之下,便隱約能猜到她身份不凡,惡狠狠指着老翁威脅道:“就不信你天天都能遇見貴人!你給老子等着,遲早打死你!”

    老翁在惡言威脅下,本能蜷縮了下身子,倒在牆角。

    他口鼻的鮮血流進雪地裏,格外刺眼。

    明日便是除夕……

    蘇南枝緊蹙黛眉,同正巡視府上的江源管家說道:“給他一個住處,等過年初六,送他一筆銀子,從賬房走賬,再請他離開。”

    鄒虎長得人高馬大,兩尺的身量,卻心智如同少年,憨憨的,見不得悲苦,當即從鄒虎身後走了出去:“郡主,我那、那偏院空了一件東廂房,不若給、給老伯住下吧!”

    “好。”這等小事,蘇南枝便也沒再管,提裙走上臺階,剛要進蘇府時——

    身後卻傳來一陣激動的咿唔聲。

    “唔、唔唔!”

    蘇南枝蹙眉側目。

    原是江源和鄒虎一同扶着被打傷的老伯走來,那老伯頭髮白了大半,見到蘇南枝面容那刻,忽然口齒不清地吚吚唔唔,舌頭就像被割了似的咬字不清!

    老伯一見蘇南便激動不已,疲憊蒼老的眼睛迸射出喜悅光芒!

    不顧腿上的傷,連跌帶摔地走去,激動到難以言表,一同胡亂比劃!

    蘇南枝有些詫異,指着自己問:“老伯可是認識我?”

    “……唔唔!”老伯忙不迭點頭。

    他能發聲,但卻吐字不清,蘇南枝無法聽清楚他說什麼,有些遲疑地揣測:“老伯的舌頭……可是有疾?”

    老伯眸中光芒瞬間暗下去,張嘴,果然——

    他舌頭被割了一半!

    先前離得遠看不清,如今廊裏銅燈下細看,老伯十指也被斬斷了一半,只剩下一半掌心。

    饒是蘇南枝也驚詫的心口一跳,頗有疑慮地緩緩道:“老伯何時認識我的?我對你怎麼沒半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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