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三百二十二章 “你不可棄本王而去”
    明鏡湖離攝政王府四五里地。

    騎馬去的春盛,很快就回來了:“姑娘,王爺說小刻鐘便到。”

    春盛翻身下馬,匆匆跑回來,累出一身薄汗,遞給蘇南枝一張紙條:“王爺讓我交給你的。”

    蘇南枝展開紙條,上面寫着:

    ‘外頭天寒地凍,去畫舫避寒稍作等候,隨意喫喝,本王付賬。’

    小刻便到的話,蘇南枝就在橋上等着他吧。

    這是一座連接明鏡湖兩邊的圓拱長橋。

    蘇南枝裏面穿着雪色彩蝶束腰裙,外罩了件火紅色毛領的狐裘,黑亮柔順的長髮,一半挽成簡單髮髻,一邊披散到腰際,沾了點小雪沫子。

    剛過新年的正月,寒冷尚未散去,這幾日京畿一帶的山裏下大雪,城裏也飄着雪沫子,行人稀少,也沒有什麼小販挑擔賣貨。

    畢竟……實在是太冷了。

    蘇南枝哈口熱氣搓了搓手,等了接近半時辰,蕭沉韞也沒來。

    “姑娘,若不然咱們……回去吧。這天寒地凍的,攝政王許是有事耽擱,若他來了沒見着你,也能理解,也會去蘇家尋你。畢竟實在是太冷了。”

    蘇南枝看着蕭沉韞寫的紙條,遲疑了下:“再等等吧,說不定……一會兒就來了……”

    撒鹽似的小雪粒子,沒多久便愈下愈大,像一片巨大的鵝毛被褥,接天連地洋洋灑灑壓下來,落了蘇南枝一身涼雪。

    身後傳來腳步聲,蘇南枝揚起笑意,立馬回頭——

    卻不想,見到來人後,蘇南枝笑容立刻消失。

    “怎麼?見到是本王,你很失望?”

    白袍勝雪的蕭瑜,面如冠玉的臉上薄脣微勾,三分風流七分俊朗,一字一笑地笑着道,“不必等了,攝政王和北狄公主正在你、儂、我、儂,沒空來赴約。”

    蘇南枝自然不信他口中所說。

    “自平息內亂後,個月有餘,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九王。”蘇南枝櫻脣微微一笑,“多日不見,九王仍然一如初見,信口雌黃挑撥離間不減從前。”

    蕭瑜被暗諷,也渾然不在意,站在圓拱橋上,頗有閒情逸致地眺望遠處:“蘇參議大人,若是不信,可與本王走一趟倚天客棧,天字房瞧瞧啊?”

    蘇南枝見他說的有模有樣,不似胡編,猶如一滴水濺進熱油鍋,她心中有些難安。

    “怎麼?敢闖死人谷,敢刀尖淌血,這會兒慫了?”蕭瑜字字扎心,不斷刺激她,“你若去遲了,可就看不到他們的好戲了。這不像本王認識的那個敢愛敢恨的蘇南枝啊……”

    “我去不去與你何干?”蘇南枝眸眼微冷,輕聲嗤笑,“我不信你所說,便不會去。我信蕭沉韞,不信你!”

    “隨本王去。”蕭瑜忽然大力攥住她手腕,一把將人攔腰抱起,死死箍住她不停反抗的雙手,用大氅嚴嚴實實裹住她雙腿雙腳,用絕對強大的力道,控制她再也無法掙扎,他俊臉也驀然布了層冷霜:

    “蘇南枝,我不服。憑什麼你這麼相信攝政王?我今日偏要帶你去看看,你所信任的男人,和其他女子在客棧巫山雲雨。”

    “我憑什麼信任你?你兩次陷害蘇家,是蕭沉韞屢次救我和蘇家!蕭瑜,你不可理喻!”

    蘇南枝氣的煞白臉,“在你闖入火海救我一命時,我便打算將你陷害蘇家之事一筆勾銷,此後井水不犯河水!你該離我越遠越好,否則,蘇家和我,必定做你謀奪儲君之位的第一個障礙!”

    “倘若本王偏要犯你,你又能如何?”蕭瑜將她放進馬車,冷笑下令:“去倚天客棧!”

    他的護衛立刻架馬。

    洛城給春盛一記手背,便把她劈暈了。

    “你若敢傷害春盛——”

    “你放心,天黑前,洛城會放了她。”蕭瑜似笑非笑地瞧着蘇南枝,俊美無邊的面上壓着冷怒,諷刺道,“蘇南枝,你是什麼時候變得呢?本王記得你十六歲及笄之前,最愛追在我身後,一口一個瑜哥哥。可自從兩年前開始,你對本王的態度,可謂天翻地覆。”

    兩年前,正好是蘇南枝重生的時候。

    重生前,和重生後的蘇南枝,必定對蕭瑜態度截然不同。

    蘇南枝冷冷道:“因爲識破了你的虛僞,看清你了這張溫潤羊皮下,是匹何其醜陋狠毒的惡狼,便不想與你走得太近,怕噁心到我把去年的膳食也吐了出來。”

    她一字一句,用字兵不刃血,若言語可以殺人……

    只怕蕭瑜已經千瘡百孔。

    饒是被蘇南枝罵習慣的蕭瑜,俊臉也略微一滯,垂下眼眸,寒聲道:“攝政王不虛僞,攝政王不醜陋?你以爲攝政王就會真心喜歡你?別自討苦喫,也別自作多情!若你肯回到本王身後,一切本王既往不咎,許你九王妃之位——”

    “別自作多情的人是你纔對。”蘇南枝好笑地截斷他的話,“九王妃之位,我視如敝履。”

    蕭瑜目光暗藏怒意,剮向她:“最不該背叛本王的人,是你。天底下,誰都可以背叛本王,唯獨你蘇南枝,不可以。”

    誰都可以棄本王而去,唯獨你蘇南枝,不可以。

    他此生從未感受過人世溫暖,暗黑歲月裏,是蘇南枝送衣送食,陪伴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支撐着他一步步封王。

    他沒有感受過除了蘇南枝之外的溫暖,纔會那麼偏執瘋癲,固執於從前唯一的光。

    蕭瑜眼底溢出厲色,咬緊後槽牙道:

    “如你所說,本王麻木冷酷,爲弄權而不折手段,腳踩屍骨、雙手鮮血、渾身骯髒,令你討厭惡心。但不管本王墮入阿鼻地獄,還是榮登極樂,都要拉着你一起陪葬。”

    “如果你從未走進本王的世界,本王自然不會在意你的去留,可你若出現過,便不可能讓你離開!”

    蘇南枝不可理喻地搖搖頭,美眸裏淌出厭棄:“當年我給你送衣送食多年,竟是大恩養出個死仇。我不奢望你記我的恩情,只希望你離我越遠越好。若重來一次,當年我必定不去結識你。”

    “晚了。”蕭瑜冷冷笑了一聲,“沒有重來的機會。”

    二人拌嘴間,馬車已經聽到了倚天客棧門口。

    蕭瑜率先起身,掀開車簾,看了眼遲遲不動的蘇南枝,嘲笑道:

    “怎麼?不敢去天字房?不敢看攝政王和北狄公主男歡女愛的場面?”

    透過掀開的車簾,有刺骨冷風灌進來,冷的蘇南枝打了個寒噤,緊緊咬着打顫的牙齒,看向客棧門口停着的馬車——

    那是蕭沉韞出行慣用的黑木雕紋馬車。

    “下馬車。”蕭瑜攥住她的手腕,將她強行帶進客棧,逼蘇南枝不得不硬着頭皮走向天字房。

    守在門口的餘曄一看蘇南枝來了,慌里慌張,剛要推門而入,喊蕭沉韞時——

    裏面傳來男人和女人的說話聲:

    “攝政王若娶我,我便告訴你,梔梔的下落啊!”

    “原來攝政王早就識破我不是梔梔了啊?難爲王爺還僞裝那麼久,與我多番周旋,爲的不就是想套出梔梔下落嗎?”

    “今日你我生米煮成熟飯,來日你找到梔梔,我與梔梔共侍一夫,都伺候王爺,不好嗎?”

    狄錦姿一層層剝落外裳、中衣,妝容精緻妖媚的臉上,紅脣如火,眼裏盡是不甘心的癡戀,緊緊盯着蕭沉韞的側臉:

    “我做正妻,梔梔做側妻,若你還喜歡蘇南枝,我也願意大方地點頭,允許你納蘇南枝爲妾——”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