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三百六十三章 此行事關仕途
    翌日,蘇南枝起牀去禮部時……

    春盛看着蘇南枝眼下的烏青,嚇了一大跳,她一邊用象牙梳給蘇南枝梳髮,一邊擔憂地愁眉苦臉:“姑娘昨夜是沒睡好嗎?黑眼圈怎地這般重?臉色也好生慘白……”

    蘇南枝拍了拍春盛爲她梳髮的手,任由她給自己穿上官袍,疲倦地笑了笑:“無事。初春蟲鳴,攪擾的人無法好眠,明日便好了。”

    “那我今日就帶着奴僕,將這院子裏的蟲子抓個乾淨,休想叫它們再困擾姑娘好眠了。”春盛說罷,便挽起一截袖子,準備去抓蟲子。

    春盛是個實心眼的,說幹就幹,蘇南枝啞然失笑,滿眼都是寵溺,搖頭道:“春盛,別忙活了,歇着吧。”

    “那可不行!它們攪擾姑娘睡覺!姑娘白天做事那般辛苦,晚上還要被攪擾好眠,這可不行!”春盛拿蘇南枝的話,當做聖旨來看。

    哪怕蘇南枝昨夜失眠根本不是因爲蟲鳴,她隨口謅了個蟲鳴,春盛便奉她的話爲金科玉律。

    蘇南枝忙握住春盛去抓蟲的手,寵愛地將她額前一綹長髮,勾到耳後:“春盛,你與餘曄最近如何了?”

    提及餘曄二字……

    春盛像是一愣,隨後目光有些躲閃:“還、還好,朋友相處罷了。”

    “餘曄說,你已經有些時日沒和他說話了。”蘇南枝一眼便識破了春盛眼中的躲閃。

    “啊……”春盛轉身,藏起眼中的心酸,避開蘇南枝的注視,吸了吸微酸的鼻尖,逞強地笑道,“我和餘曄就是普通友人罷了,既然如此,何須日日說話?”

    聽春盛語氣……

    她是下定決心,不和餘曄在一起了……

    餘曄有個病秧子孃親橫在中間,餘父餘母都不是善茬,餘曄又太過孝順,因爲餘母生病而不敢反抗,只怕春盛嫁過去,日子也不會好過。

    婆媳關係能處好固然好,若處不好,婆媳則是天然的仇敵,再好的夫妻感情,也容易被婆媳矛盾消磨。

    何況春盛性子良善溫軟,極爲隱忍,嫁過去,可能也是受氣包。

    蘇南枝淺淡的黛眉微皺,嘆了口氣。

    “春盛……”蘇南枝拍了拍春盛的手背,語重心長道,“只要你做的決定,我都支持。日子過的好與不好,蘇家都會給你兜底。好好地想一想,你要做的決定究竟是什麼?這關乎你此生的幸福,也關乎,你會不會在最年輕的時候,留下最後悔的遺憾。”

    “姑娘……”春盛說話尾音,已帶了些許哭腔。

    “好好的,我在呢。”蘇南枝將她抱入懷中,輕輕撫拍春盛後背。

    “好啦,我要去禮部處理公務。”蘇南枝溫柔一笑,看春盛的目光很是寵溺,她站在春光四落的門檻處,朝春盛揮了揮手,“好好的。”

    蘇南枝坐上前去禮部的馬車。

    剛到禮部時,她發現禮部的人,看她的目光很是奇怪。

    “誒,快看,蘇參議來了。”

    “是那個殿前救駕的蘇參議?最先發現高柱崩塌,勇於站出來疏散人羣的蘇參議大人?”

    “不是她又會是誰?放眼朝堂上下,整個大慶,只有蘇參議一個女官啊!”

    有一羣剛入禮部的九品下士,很年輕,約莫二十上下,圍坐一團打量蘇南枝。

    接着,又有另外幾道思想腐朽的聲音,不屑道:

    “不就是殿前救駕嗎!要是我去巡察,我也能發現高臺即將坍塌的端倪!說不定本官還能比她一介女流做的更好!”

    “僥倖罷了!蘇南枝是走了狗屎運,才能從正四品擢升爲從三品!一般這種僥倖高升的人,沒點真憑實力,到最後都會死得很慘……”

    “別說了別說了!她走過來了!”

    “走過來就走過來!怕甚?她一介女流,二十有二了,不好好嫁人生子、服侍夫君伺候公婆,來朝堂上拋頭露面,難怪沒人娶她!也沒男子看上她!”

    這幾個說話的人,同爲參議,約莫三四十歲,效忠於禮部尚書趙健,和禮部右侍郎陶轅走的很近,算是陶轅的心腹。

    陶轅是趙健一手提拔的學生,隨着趙健舉辦朝貢大典出錯,趙健大大失勢,從一品降爲二品,身爲從三品禮部右侍郎的陶轅,也倍感危機,很怕勢頭迅猛的蘇南枝搶走他侍郎之位。

    陶轅的擔心不是沒有原因的,他位居右侍郎之位,卻多年無建樹,老師趙健又失勢,若此時,蘇南枝能再有一番作爲,勢必會直接危及他的侍郎之位。

    故而,陶轅那一羣禮部心腹,爲了討好陶轅,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繼續說蘇南枝的壞話。

    蘇南枝是周炳成的下屬。

    周炳成一出現,那些亂七八糟的議論,全部戛然而止。

    “蘇參議。”周炳成手中抱了一疊公文,站在禮部院的正中央,面若冷霜地掃視了一圈衆人,面無表情地嚴肅道,“你若是鯤鵬,必當直上青雲。人跑的快時,耳邊全是風聲,便也聽不見閒言碎語。你可明白本官的意思?”

    “明白。”蘇南枝接過周炳成遞來的公文。

    周炳成的意思是,她應該再努力一點,跑的更快一些,前進的更快一些,進步的更快一些,跑的快了,便也聽不見閒言碎語。

    “朝貢大典結束,你負責北狄女王的接待,自然也負責護送。”周炳成猶疑地看她一眼,躊躇了下,“你始終是女兒身,若護送女王到邊境,一路舟車勞頓,只怕喫不消……若不然,本官同女王說一聲,換個護送官員?”

    “做事就該有始有終。”蘇南枝舒展眉頭道,“來回不過一月。下官是女王欽點的接待官員,自然負責接送。”

    “如此的話……”周炳成堪堪點了個頭,“兵部下午會抽調一支四千人的軍隊,與禮部官員一起護送女王。你準備準備,下午啓程。”

    “下午……”蘇南枝沒想到這麼快。

    不過朝堂爲官便是如此,上面下令,可不容底下辦事之人推三阻四。

    不管男女,皆是如此。

    “你覺得不妥?”周炳成平眉擰成川字。

    “無任何不妥。”

    “那便好。“周炳成道,“陶轅此行,也會參與護送女王。他也帶了兩位參議,你與他同行,切記行事小心。莫要給人留了話柄。”

    “右侍郎也去?”蘇南枝蹙眉。

    “是的。”周炳成道,“趙尚書大人的安排,不是你我能置喙的。禮部有事,本官去不了。”

    “下官定不辱使命。”蘇南枝斂袍,作揖。

    “去準備一下,下午起程,沒幾個時辰了。”周炳成面上滿是深思熟慮。

    蘇南枝擡腳,剛要走出禮部院門時……

    “等下。”周炳成遲疑了下,高深莫測地鄭重說道,“此行,事關你的仕途。”

    蘇南枝微微一怔,從周炳成凝重的神情中,似乎後知後覺想到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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