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四百三十三章 謀權:遲來的贖罪
    蘇南枝心中一驚。

    想來是言斐知道蕭瑜藏了自己,逼問不出下落才揍了他,言斐膽子也太大了些,居然揍了當今太子!

    要知道蕭瑜可是睚眥必究,誰揍他,他定多倍奉還。今日卻放了溫言斐,倒是出乎蘇南枝意料。

    蕭瑜指尖點了點三碟桂花糕,心情愉悅地勾脣道:“一碟御膳房做的、一碟尚芳齋做的,還有一碟是孤做的。嚐嚐,你更喜歡哪個口味?”

    這三碟桂花糕雕的栩栩如生,灑着嫩黃桂花點綴,邊角抹着槐樹蜜,也算頗爲用心。

    “那一碟是你做的?”蘇南枝問。

    蕭瑜笑着回答:“左上角那碟——”

    他話未說完,蘇南枝直接砸了那碟桂花糕。

    “噼裏啪啦”幾聲響後,滿地碎片。

    蕭瑜笑意微僵,倒也不惱怒,又從食盒取出一盤桂花糕:“孤就知道你會摔了孤親手做的,所以,這一碟,纔是孤親手所制。”

    碟子在他手中,蘇南枝摔不着,剛要啓脣說話——

    蕭瑜眼疾手快地將一塊糕點,塞進她嘴裏。

    入口即化的甜美味道在舌尖上散開。

    蕭瑜勾脣:“味道還不錯吧?”

    蘇南枝:“……”

    “這是孤親手做的桂花模子所制,故而每塊糕點背面都刻有枝枝二字。”

    蘇南枝翻過桂花糕,果然背面刻着枝枝兩個小字。

    儘管味道很好,但蘇南枝照砸不誤,砸碎那碟他親手做的桂花糕:“臣女怕有毒,便不吃了。”

    蕭瑜脣角始終掛着淺淡的笑,蹲下身,撿起一塊砸碎的桂花糕放入嘴中:“枝枝莫怕,若是有毒,也是先毒死孤。”

    “殿下,髒了,就別吃了……”洛城出聲。

    “無妨。”蕭瑜道,“枝枝,你愛喫什麼?我給你做?梅乾菜扣肉是嗎?亦或者,紅燒郵亭鯽魚?”

    蕭瑜挽起衫袖,穿上襻脖,露出肌理線流暢的小臂,站在半開放的竹屋廚房裏,切碎梅乾菜,將瘦肉切成薄片、拍好蔥薑蒜。

    蕭瑜切菜不算熟練,但還算流暢,像是練習過很多次,是指腹上還有一道新刀傷,他一個不慎,刀刃劃過指腹,拉出一道血痕,但也沒出聲,默默地繼續切菜。

    蘇南枝平靜地看着他做無用功。

    蕭瑜挽起褲筒,走下池塘抓了一條鯽魚,扔給洛城打理。

    半時辰後。

    煙囪飄出縷縷夾雜着柴火氣息的白煙。

    青山木屋、花圃池塘,天空蔚藍純淨的像一塊巨大琥珀。

    潺潺小溪清澈見底,甚至能看清水下漂亮的大小鵝卵石。

    約莫黃昏時,院落的木桌上擺着桂花糕、梅乾菜扣肉、郵亭鯽魚、紫菜蛋湯、時令瓜果,還有甑子裏顆顆飽滿的白米飯。

    蘇南枝視而不見,拂開珠簾走回屋中關上門。

    “姑、姑娘,殿下已備好晚膳,請您過去用膳。”大丫鬟紫梅叩響門環。

    “今日乏了,先睡了。”蘇南枝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磅礴巍峨的青山,隨意道,“不吃了。”

    “這……”紫梅大着膽子,委婉相勸,“姑娘您何必和太子殿下置氣呢?他乃當朝儲君,日理萬機,能撇下政務抽空趕來此處已是不易,又能爲您挽袖洗手做晚膳,您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搞得好像,蕭瑜做飯,是她天大的福氣一樣。

    蘇南枝嗤笑一聲。

    聽見屋中的譏笑,紫梅唉了聲,又苦口婆心道:“您可知道殿下有多不容易?每次來看您,往返京城都需要兩個時辰!路途遙遠、山道顛簸,途中還需走水路,這般不辭辛苦地趕來,就是怕您在山裏待得煩悶,總惦念着您,纔會來陪着您!”

    往返京城需要倆時辰,也就意味着,此地距離京城一個時辰路程?

    走山路,也走水路?

    蘇南枝兩年前徹查死人谷亂黨時,背過京畿地理志,她冥思苦想,在腦海中瘋狂回憶,從京城出發,往哪個方向既走山路也有水路呢?

    她記得京城南部的驪山,毗鄰宣城那一帶,是有一條長江。

    長江橫亙在兩座山脈之間,阻斷了山路,沒有橋,只能坐船渡河。

    北極星所指方向是正北,她已經觀察過好幾個夜晚了,那條小溪流向北方,正好是京城所在方位。

    只要等蕭瑜走後,蘇南枝想方設法逃出去,一直朝溪流方向跑,跑到長江處渡河,便能趕去京城!

    “叩叩。”紫梅又在叩門,嘆氣道,“姑娘您在聽奴婢說話嗎?”

    蘇南枝回過神,冷笑一聲:“你家太子殿下不容易?是我讓他不容易的嗎?若他不把我藏在此處,他又何須路途奔波?”

    被噎了一下的紫梅,臉紅脖子粗,咬脣半晌道:“您、您辜負了太子殿下對您的滿腔癡情!”

    “我需要他的滿清癡情嗎?他的滿腔癡情不過是庸人自擾!他放我走,也別對我有癡情,我們兩不相見,如此才叫甚好。”蘇南枝被困在深山多日,心裏正是煩躁,回懟道,“你別拿他的癡情來綁架我!”

    這一番話傳進蕭瑜耳中,他置若罔聞般也不惱怒,看着滿桌子熱氣騰騰的菜,親自去叩響門環:“枝枝,你鬧脾氣歸鬧脾氣,飯總要喫的。”

    這幾日她發火、罵人、打鬧、嘲諷,像是石頭砸在棉花上,蕭瑜全盤接納,始終脣角帶笑,根本不會生氣,也不會被挑起任何情緒。

    蘇南枝不知道的是,前世她死後幾十年裏,蕭瑜太想見到她了。

    如今她活生生站在眼前,哪怕她鬧、哪怕她打、哪怕她罵,無論如何胡作非爲,蕭瑜都忍得,也能接受,甚至還有些樂在其中。

    她大吵大鬧,他就含笑靜靜看着她。

    隨便她作。

    只要她高興就好。

    蘇南枝砰地一聲推開門,冷冷瞥了蕭瑜一眼。

    是啊,飯還是要喫的,不喫飯,明天怎麼有力氣跑路?

    見蘇南枝出門,蕭瑜脣角笑意更甚,側身讓開一步,給她盛米飯。

    蘇南枝就着梅乾菜扣肉,夾着鯽魚,吃了整整兩碗米飯,不等蕭瑜喫完,便把碗筷啪地一聲按在桌上。

    哪裏有這樣的用膳規矩?

    在洛城和幾個丫鬟的錯愕中,蘇南枝起身,提起水壺澆花。

    澆完花,又拿着陳米喂小雞仔。

    蕭瑜跟過來,高大俊朗的身影站在她身後,笑着問:“明日中午想喫什麼?孤親自去御膳房學,學了再回來給你做飯。”

    蘇南枝不搭話,抱起花叢中一隻三花貓,輕輕摸着它毛茸茸的耳朵。

    “枝枝?”蕭瑜道,“譚玉坊新出了一批步搖首飾,極爲好看,備受京城女子追捧,你若喜歡,孤明日給你買來?”

    蘇南枝轉身,嫣然一笑,蕭瑜被她這一笑看晃了眼,笑意微怔,蘇南枝摘了幾朵桔梗花砸過去——

    “阿請”蕭瑜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聞見桔梗花粉便全身發癢。

    不出小刻,他手背、脖頸、乃至肩膀都起了大大小小的紅疹!

    “蘇南枝!你明知道太子殿下對桔梗花粉過敏!過敏時渾身紅疹,瘙癢難耐,你這是蓄意謀害!”洛城氣的上前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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