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五百二十四章 井水下毒之人是誰?
    “那便交給大哥了。”

    “好。”蘇南枝點頭,走回院子,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秀眉微蹙,“春盛,我估摸着日子,子珊是不是懷孕身孕七個多月了?”

    春盛估算了下日子:“三公主自從遭逢變故,便清減了許多。太過消瘦,看不出懷孕幾月,但估計再有些日子就要生產了。”

    “她生產時,身旁若無得力之人相助,她一人該怎麼辦……”蘇南枝深深擔憂着。

    “王妃勿憂,公主殿下的素素忠心耿耿,必然會幫着三公主。”

    “但願如此吧……”

    ******

    京城,蘇府。

    大門緊閉,從裏插上鐵栓。

    昔日歡聲笑語、祥和的院落中,修剪整齊的繡墩草沿着臺階一級一級生長,草葉間濺着早已乾涸的暗紅色鮮血,深紅的血,深綠的草,一紅一綠,觸目驚心。

    太湖石壘砌疊成的臺階,早已乾涸的鮮血不再流淌。

    橫七豎八的屍首,皆是七竅流血而死,並無外傷,全府上下皆是死於祕毒,甚至沒有半點打鬥痕跡。

    今日天氣陰沉,烏雲翻卷。

    溫言斐坐在臺階上,身側放着一柄長劍,自從他從淵城歸京,打開蘇府見到此番情境後,便坐在臺階上沉默寡言地了一天一夜。

    他給蘇南枝寫的那幾封報平安,每一遍手都在抖,寫了一遍又一遍,寫到第五遍時,他屏氣凝神,儘量字跡工整,爭取不讓蘇南枝發現絲毫端倪,纔敢把書信寄過去。

    他怎麼敢讓姐姐知道呢?

    他不敢。

    然後他就冷靜地、面容沉重地吩咐黃泉閣斂屍,處理後事。

    溫言斐在臺階上沉默地坐了很久,手握一罈酒,悶聲喝了一天一夜。

    淅淅瀝瀝的細雨落在溫言斐身上,打溼了他的鴉青道袍。

    曜夜匆匆奔來:“閣主,我們的人尋遍了京城,都沒找到老爺的下落。”

    “咯噔”一聲,溫言斐手中酒瓶墜地。

    “仵作驗屍後,判斷出家丁們中毒身亡的時間,應是四天前。”

    “四天前,可有人來過蘇家?”溫言斐道,“毒藥應該是下在水井內,故而全府上下飲用了水源,纔會所有家丁同時身亡,無一倖免。蘇府在京城繁華地帶,不宜刀槍廝殺,只能採用下毒,纔會無聲無息,不會引起官府察覺。”

    “四天前傍晚,三公主曾拜訪過蘇老爺。”曜夜如實回答。

    “蕭子珊……”溫言斐沉吟着片刻,“還能不能找到她的蹤跡?她應是在我們之前拜訪的蘇府,或許知道一些蛛絲馬跡。”

    “四天過去,有些困難,三公主似乎無心留在京城,像是南下朝着蜀州地界去了——”

    “我本欲下蜀州,但蘇府出事後,便一直留在京城。”府門口傳來一道說話聲。蕭子珊身穿藍白長裙,外披一件純黑色披風,戴着黑色兜帽,遮去大半張臉。

    素素攙扶着蕭子珊走進蘇府。

    “三公主。”溫言斐起身,微行一禮,“在下正欲尋找公主,公主便來了。”

    蕭子珊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周身彌散着一股極其淺淡的藥氣,但這股藥氣極淡,被她用桂花香囊蓋住,她微微欠了欠身,“溫閣主。”

    “我本欲南下蜀州,路過京城地界時,念及南枝與……與南澈哥哥、蘇將軍、溫閣主皆在外地,擔憂蘇伯父孤單伶仃,便特意來蘇府探望伯父,但久叩門環無人應,我便命素素和護衛推門而入……”

    說到此處,蕭子珊的哽咽了一聲:“剛進門便看到家丁丫鬟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我又震驚又害怕,上前探了他們鼻息,才知……才知全府上下無一人有呼吸,我與素素焦急地在府上尋蘇伯父,卻找不到蘇伯父。”

    “蘇府滿門家丁出事,遭遇如此重大變故,我不清楚各中隱情,不敢報官也不敢聲張,怕有心之人聽了去銷燬罪證,修書一封告訴了南澈哥哥,待他看了信後再做定奪。”

    溫言斐道:“公主可知道他們死於什麼毒?”

    蕭子珊搖頭:“我對醫術用毒一竅不通,抱歉……”

    “公主,我有事在身,恕不奉陪。”溫言斐面色有些灰白,帶着曜夜和黃泉閣殺手再次仔細勘察蘇府上下每一個角落。

    “報!”殺手抱拳單膝跪地,“閣主大人,水井旁的草叢中,發現一顆盤扣。”

    站在後院廚房的溫言斐,接過屬下遞來的那顆盤扣,盤扣方圓形,質地光滑,白玉材質,穿戴之人應該非富即貴,這盤扣款式,當下雖然時興卻因爲昂貴而稀有,無法分出是男人還是女人之物。

    但溫言斐可以肯定的是,蘇府上下除了父親之外,家丁中乃至於江源,都不會用得起這樣好的盤扣。

    可經過排除,父親所有衣物中,並無這樣的盤扣。

    那這盤扣,應該是井水下毒之人,或者與下毒之人有關的人所遺留的。

    “找出生產此盤扣樣式的所有店鋪,全城祕密排查。”溫言斐將那顆鈕釦收入袖中,“此事不能讓任何人知曉。切莫打草驚蛇。”

    “是……”曜夜將那盤扣畫在紙上,立刻去辦。

    溫言斐面色如常,雙手攏在袖中,若有所思地走回前院。

    “溫閣主,可有線索了?”蕭子珊攥着絲絹捂住心口,“我這心裏既擔憂又緊張……也不知蘇伯父現在如何了。”

    “公主殿下不必擔心,蘇家的事,有我。我會處理好,給姐姐和大哥二哥一個交代。”

    “溫閣主辛苦了。此時最好不要讓枝枝知道,她懷有身孕,才落了一胎,本就體弱勞累,怕是承受不住這個打擊。”

    “我知曉。”溫言斐淡淡一笑。

    “方纔見溫閣主神色匆匆去了後院,想來應是有所發現吧?不知有了什麼線索?說出來我們也好商量推斷。”蕭子珊滿目憂愁地嘆口氣,“我已經儘可能地僱請人手,暗中尋找蘇伯父的下落了。南枝與我情同姐妹,因着這層關係,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

    “方纔在後院……”溫言斐話語戛然而止,搖頭道,“並無任何發現。”

    “唉……”蕭子珊攥緊了絲絹,微撫孕肚,臉色蒼白了幾分,“我身體抱恙,不便逗留於此,晚些時日,我再過來幫忙。若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閣主儘管開口。”

    “多謝公主對蘇家的一片關懷之心。”

    “你也曉得,我如今的情況,哪裏還擔得上一句公主呢……無非就是虛名罷了。若溫閣主不介意,喚我一聲蕭姑娘罷。”說完這話,蕭子珊淡笑一聲,離開蘇府。

    因着蘇家一事,蕭子珊和素素隱姓埋名在同街租了個院子居住,請了幾名護衛和丫鬟。

    蕭子珊本打算南下蜀州開個美食鋪子,可如今宿在京城,銀子只出不進,長此以往也不是好事,便和素素辛勤地做些美食,在人來人往的米字路口,開了間小鋪。

    素素從前作爲梓熙宮的掌事宮女,會不少菜品,做的大多是尋常人沒喫過的宮廷美食,用料簡單,但模樣十分精緻,味道很是可口,生意很是火爆。

    蕭子珊坐在院中喫着杏仁脯,素素在漿洗裙裳,洗到一件白蘭長衫時,忽然呀地聲,喊道:

    “公主殿……啊不對……小姐,您看您四日前穿的那身裙衫,袖口掉了一顆盤扣。”

    蕭子珊喫杏仁的動作微頓:“好端端的,怎麼會掉呢?”

    “姑娘穿這裙子很好看呢,這盤扣還是白玉的,掉了好可惜呀。白玉盤扣不好買,我下午拿去賣這裙衫的成衣鋪子問一問,不知道能不能單賣白玉盤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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