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五百三十一章 子桑懷玉與大慶先帝
    蕭子珊將鬢髮勾到耳後,緩慢說道:“這衣裙我不常穿,很久沒穿過了,具體哪一日掉的,我也忘記了,掉在哪裏,更是想不起來了。怎麼了?枝枝?我見你甚是關心這件裙裳,可是這件裙裳有什麼問題?”

    “沒有問題……”蘇南枝搖了搖頭,她並不希望蘇府一事牽連到蕭子珊,所以蕭子珊知道的越少對她越好。

    一些思緒在蘇南枝腦海中逐漸形成條理。

    正在喝茶的蕭子珊還想說什麼,卻忽感眩暈,手中茶盞哐當落地,整個人直直朝地上栽倒。

    “子珊!?”蘇南枝急忙去攙扶。

    “我家公主這些日子以來,偶爾會昏厥,去看過醫師,說是貧血之症,已經在補身子了,就不知何時能有所好轉。”素素攙扶蕭子珊進屋休息。

    “你去照顧子珊吧,我隨便走走就好了。”蘇南枝吩咐素素。

    素素喏了一聲,便去伺候蕭子珊。

    蘇南枝站在院中環顧四周,小廚房,花園,石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古樸簡單卻不失雅緻。

    過了小刻後,蘇南枝喝了杯花茶,看向在屋檐下煎藥的素素:“子珊如何了?有甦醒的跡象嗎?”

    “公主還在昏睡中,若不然……王妃先回去?改日公主再去拜訪王妃。

    “不必了,我進去看看她。”蘇南枝搖頭。

    蘇南枝走進蕭子珊的臥室,再次聞到了那股子極其淡的香息,類似於一種藥香,非常淡,淡到不湊近吻,根本聞不到,她順着這一股子藥香,坐在了蕭子珊的牀邊。

    這股子藥香,分明是從蕭子珊身上傳出的,可湊近了,卻又沒有。

    她閉上眼,細細去聞這一絲香氣,順着香氣傳來的方向湊了湊鼻尖,驀然睜眼,她輕輕摺疊蕭子珊的衣領——

    脖子後方,蝴蝶骨中間,有一個類似於曼陀羅的古老圖騰,而香氣,便是從這裏傳出的。

    這古老圖騰會散發極淺淡的香息,應該和繪製圖騰的刺青塗料有關。

    她不認識這圖騰,但她敢肯定的是,蕭子珊身上從前絕對沒有這樣的刺青。

    神祕的圖騰、消失的白玉盤扣裙裳、恰好在蘇府出事後第一個目睹現場……

    蘇南枝心底生出森冷寒意,肌膚漫出雞皮疙瘩,她轉過身,冷靜地環顧四周,梳妝檯、茶几、衣櫃……

    素素正拿着扇子煎藥。

    蘇南枝翻找了下抽屜、梳妝檯、衣櫃,將可能有機關的地方,全部輕敲了一遍,疊放衣服的衣櫃底板有些不對勁,她將簪子取下,翹起底板,便露出一個暗格,裏面放着半個手掌大的小玉瓶,內裏裝着白色粉末。

    “咳咳……”身後傳來子珊的咳嗽聲。

    蘇南枝迅速悄無聲息取走藥瓶放入袖中,將衣服物歸原位,關好櫃門。

    蘇南枝繞過屏風,從容地來到蕭子珊牀前,爲她掖了掖被角:“好些了嗎?”

    “是好些了……我這是懷孕後的小毛病,大概是從淵城回到京城,有些不適應,我吃了補藥之後就會好很多。”

    蕭子珊掀開被褥,擰緊絲絹掩脣咳嗽:“咳、咳……”

    “最近秋風蕭瑟,可得仔細點,穿厚些,莫要感染風寒。”蘇南枝拿起架上的大氅,爲她披在肩上,繫好繩結,微蹙眉頭,劃開一抹笑,“今日天色也不好早了,我先回王府,改日再來看你,和你一同敘舊。”

    蘇南枝剛要離開時,蕭子珊抓住了她的袖袍,笑靨如花地看她:“南枝……”

    “嗯……”

    “如果……”蕭子珊笑着的脣角,一點點下垂,直到笑的有些艱難逞強,她纔講道:“算了,沒有如果,南枝,你先回去吧。素素,送一送王妃。”

    蘇南枝含笑點頭,只覺得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

    如果什麼呢?

    蕭子珊到底想說什麼……

    蕭子珊看着蘇南枝離開的背影,攥緊了大氅,目光變得尤爲複雜……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是不是……我們也會成爲敵人?

    如果成爲敵人,又會是誰輸誰贏呢……

    ******

    蘇南枝拿着那藥瓶回了王府,她想起了子桑懷玉:“言斐,你可知道子桑叔的下落?他來京城後說要去見故人,應該還留在京城吧?我想找他幫我看一樣東西。”

    “清晨時,我看見子桑先生去了皇陵的方向。”溫言斐思索了下,“黃泉閣有在皇陵那一片執行任務的殺手。曜夜你去辦。”

    片刻後,曜夜回來稟報:“子桑先生還在皇陵祭奠……”

    “祭奠誰?”溫言斐蹙眉。

    “祭奠先帝……”曜夜如實回答。

    “子桑叔究竟是何來頭?二十多年前,在北狄做國師,竟然和大慶先帝是故友?他下山之後第一件事,便是從淵城千里迢迢趕來京城祭奠先帝,關係必定匪淺。”蘇南枝走出王府,坐進馬車內,吩咐餘曄趕車,“春盛你去買些冥錢香燭,隨我一同去趟皇陵。”

    先帝是蕭沉韞生父,成婚那日,沉韞匆匆奔赴邊疆,她還沒來得及去皇陵祭拜。

    索性今日就一起吧,順便探查下子桑懷玉的前塵舊事。

    皇陵。

    一排排帶刀侍衛戍守在兩側。

    皇陵正前方修建了個竹屋,竹門半開,裏面坐着個雙鬢髮白的黑衫老人,他顫巍巍地沏了一杯茶,放在托盤上,左手端托盤,右手杵着柺杖,一步步朝皇陵內走去。

    他走過的地方,士兵們都站姿格外端正,無一人敢怠慢。

    溫言斐提前查過皇陵的資料,站在蘇南枝左後方,緩緩解釋:“沒來過皇陵的人可能不知道,但來過皇陵的人,都對此人印象極深,他是先帝從前的貼身侍衛,跟隨先帝一生,上上一任驍騎將軍,告老還鄉後堅持在此做守陵人。”

    “他曾說過,無論先帝生死都要守在他附近。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實乃少見了。”

    “確實。”蘇南枝點頭,走進皇陵中,在士兵引路下到了先帝的陵墓前。

    陵墓前,跪着個身姿筆直的藍袍男人,他身側放着一籃銅錢冥幣,被他一張張放進燃燒着的銅盆中,如菸灰燼隨風捲上天,跳躍的火光映照着他半邊側臉……

    “子桑大人……快三十沒見了……”黑衫老人嗓音古老,像風沙刮過大漠戈壁,像枯藤昏鴉的嘶鳴,他將那一杯茶遞給子桑懷玉,“可你的容顏並無甚變化……只不過,當初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已經成爲世間至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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