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繡南枝 >第六百五十五章 神祕人現身
    “後來,本王曾帶人去過月森林查探線索。之所以發現這是三撥人,是從武器使用痕跡、武功痕跡、活動軌跡方向推測的。狄衍的人擅用毒箭、另一行人擅長用飛鏢,還有一行人擅長用刀。”

    蕭沉韞根據回憶說道。

    “若真如你所說,那就麻煩了。”蘇南枝後背竄上一股涼意。

    在這北狄,想殺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多到防不勝防。

    “三撥人,另外一撥人會是誰呢?狄錦姿、狄芷茹、狄軒?”蘇南枝在寢殿內來回踱步,一邊分析道,

    “狄芷茹出生於清流世家的蒲家,初次見面並未表露敵意,在爭儲中也表現的很溫潤平常。至於狄軒,出生於北狄首富藍氏,最愛遊山玩水,一年有大半時間都不在皇城,按理來說,他不太可能爭儲,若真有爭儲之心,便不會大半年都不在皇城。”

    “其餘人呢?”蕭沉韞道,“除去狄衍,眼下還有九個皇子公主,你方纔點了三個人的名字,加上狄小芙,這便是四個人。”

    “另外五個……”蘇南枝沒怎麼打過交道,搖頭道,“印象並不深,感覺其餘五個稀鬆平常,存在感極低,也並非出自四大家族,身後並無多強盛的靠山,平日裏並不會招攬權臣。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蕭沉韞笑了笑,坐在落葉紛飛的窗前,擺開一盤棋。

    那骨節分明、冷白修長的手,執一枚黑子落下:“枝枝坐下,來陪本王下一盤棋。”

    蘇南枝不太明白蕭沉韞爲何突然想下棋,但還是照做。

    她素手執白子,與蕭沉韞對弈。

    一黑一白,蘇南枝棋風先柔和,再在蕭沉韞意想不到時,猛然變得殺伐果決,果斷喫掉蕭沉韞黑子,而蕭沉韞不顯山露水,至始至終都春風化雨,但,在分勝負時——

    蕭沉韞用最稀鬆平常的一顆黑子,喫掉了蘇南枝即將勝利的白子。

    一子反勝,滿盤皆輸。

    蘇南枝微咬下脣,盯着這一盤棋。

    她向來知道蕭沉韞做事極其沉穩、智謀無雙,可今日與夫君對弈,她還是明白,她比蕭沉韞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蘇南枝輸了。

    蕭沉韞走去,將她攏入懷中,揉捻着她的青絲,笑着說道:“輸了不高興?下次讓夫人贏。在夫人面前,本王永遠不會贏。不過這一盤棋,我是想告訴你……”

    “最稀鬆平常的,纔是隱藏最深的,能在千鈞一髮時跳出來,殺得所有人片甲不留。”

    蘇南枝點頭,轉了個身,坐在他懷裏,和他面對面。

    蘇南枝捧着蕭沉韞的俊臉,啵兒地親了一口:“蕭沉韞。”

    “嗯?”

    “你怎麼這麼擅長謀權之術?”

    “夫人也不看本王在權謀之術裏,浸了多少年。”蕭沉韞低頭去吻她,快速深吻一瞬間後,提起她下巴,額頭抵住她額頭蹭了蹭,“別怕,我在,他們不能傷你分毫。”

    他總能給蘇南枝絕對的安全感。

    ……

    黃昏時刻,傍晚時分。

    暮色依稀四合,夜幕緩緩來臨。

    皇城郊外的叢林裏,樹影婆娑,風吹動時,林子裏影影綽綽。

    解差官帶着精兵,押送頭戴鐐銬的狄衍離開皇城,按照聖旨,貶爲庶民,流放極北的苦寒之地。

    “我冤枉……憑什麼只懲治我一人……”狄衍嘴脣龜裂,絮絮叨叨地念了一路。

    解差官聽了一路,聽的耳朵起繭子,實在不耐煩,一腳將狄衍踹倒在地:“你他孃的煩不煩啊?你冤枉?!陛下會冤枉你?!”

    在高位時人人尊崇,落難時人人碾踩,世俗常情罷了。

    解差官一腳接一腳,猛踹狄衍肚腹,一頓亂踹:“閉嘴吧!唸了他孃的一路了!你以爲你還是高高在上的大皇子啊?褫奪皇子封號,你他娘叫呼延衍,不叫狄衍!”

    “再踏馬囉嗦,割了你舌頭喂狗!一個被褫奪皇子封號的庶民,又不是陛下親生的,殺你就像碾死螞蟻一樣容易!!”

    “你……”狄衍被揍得鼻青臉腫,口鼻出血,顫着聲音色厲內荏罵道,“你大膽!你竟敢如此侮我,我背靠呼延族——”

    “放你孃的屁!還呼延族呢!你父兄因爲貪墨早就死了!如今的呼延族長呼延梓山,是你父兄的仇敵,也就是你的仇敵!呼延族長不殺你就不錯了,你還想着背靠呼延族?簡直是你孃的一個笑話!”

    砰砰砰。

    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此時,有一行極其隱祕的黑衣人越過樹林,躲在草叢中。

    狄錦姿身穿夜行衣,黑布蒙面,她手中把玩着一柄毒鏢,微眯眼睛,瞄準正前方的狄衍。

    只有死人才不會亂講話,只有死人才能永遠帶着祕密消失!

    她知道,狄衍已經猜到另外一撥刺殺蘇南枝的人是她,但狄衍沒有證據,可若有朝一日狄衍找到證據,那便是狄錦姿大難臨頭之日。

    哪怕狄衍沒有證據,狄錦姿也要殺了他!

    飛鏢在指腹上宛若陀螺般急速旋轉,下刻——

    急速飛射出去!

    “咻!”

    “有殺手!全員警戒!”解差官大吼了一聲!

    狄衍見狀,提腳就要跑!

    下刻,狄錦姿扔去一個煙霧散。

    很開濃白煙霧散開,狄錦姿飛去攥住狄衍的鐐銬,一路拽着飛到了另外一片無人之地。

    待解差官反應過來,狄衍已經被挾持離開,早已無影無蹤。

    狄錦姿將狄衍從半空扔到地上。

    狄衍摔得臉着地,一個狗喫屎,跌跌撞撞站起身,看見來人之後立刻火冒三丈:

    “狄錦姿!是你!那夜刺殺狄窈之人,一定還有你!”

    “你銷燬了痕跡,還將所有責任全部推到我頭上!我明明讓下屬消除了所有痕跡,陛下手中那支鐵箭,是你故意留下線索,讓陛下查到我的吧!”

    “是我,又如何?”狄錦姿把玩着鋒利飛鏢,“不是我,又如何?重要的是,你活不過今日,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狄衍看着那淬毒飛鏢,恐懼地嚥了咽口水:“陛下貶我爲庶民,卻沒說要殺我,你殺了我,就不怕陛下徹查死因?!狄錦姿你膽敢殺我!!”

    “我如今殺死你,就像碾死一隻螻蟻。沒有呼延族、沒有大皇子頭銜,你算個什麼東西?與你虛以爲蛇這些年,早就忍夠你了!”狄錦姿手中飛鏢迴旋,眸中迸射出必殺之意——

    飛鏢飛射出去!

    被戴上鐐銬的狄衍避無可避!

    就在狄衍以爲自己必死無疑時,又一顆煙霧散砰地砸來!

    很快煙霧四起!

    “抓住狄衍!!”狄錦姿怒喝了一聲。

    此時正是夜晚,月色下林間看不大清東西,而這煙霧散一放,更是完全不能視物。

    狄錦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中,耳尖微動,飛鏢應聲射去。

    濃霧裏,有人打落她的飛鏢。

    接着,一陣勁風襲來,狄錦姿胸口被人狠狠踹了一腳,踹倒在地!

    “噗。”狄錦姿嘔出一口鮮血。

    半炷香後,濃霧散去,地上只有一副斬斷的鐐銬枷鎖。

    狄錦姿抹了抹脣角的鮮血,眼底陰狠如毒蛇:“狄衍,被救走了。可惡!”

    “狄衍不該被救人啊,他如今在皇城並無靠山。”摘下蒙臉黑布的蒲柳,緊皺眉頭道,“那就走狄衍的人,會是誰?”

    說實話,狄錦姿真的猜不到誰會救狄衍。

    如今狄衍已無呼延族做靠山,呼延族不會救他,他已被廢皇子,從前他那些黨羽只想撇得乾乾淨淨後另投新主,更不會救他。

    狄衍在皇城交惡頗多,想殺他的人太多,但唯獨不可能有想救他的人。

    所以……

    那人救走狄衍,是爲了什麼?

    很快狄錦姿便回過味來,眼底有着暴怒之色,咬牙道:“救走狄衍之人,是想害我。”

    ……

    狄衍被頭戴斗笠的神祕人救走了。

    三刻鐘後。

    荒山野嶺處的一個破落客棧裏。

    狄衍被摘了頭罩,劫後餘生般,茫然又無措地看向四周,看到了正前方的神祕人。

    神祕人穿着寬大的紫色闊袖長衫,看不出腰身、辨不出男女,他戴着一頂黑色面紗斗笠,微壓帽檐,遮住大半張臉,加上面紗緣故,狄衍甚至連對方半點臉部輪廓都看不出來。

    神祕人落座,端起泛舊的茶壺倒了杯水,指腹摸索了下杯沿,變幻過的嗓音,壓的極低:“想復仇嗎?大皇子。”

    “哦不,你已不是大皇子。害你被褫奪封號之人,是狄錦姿和狄窈,還有當、今、陛、下。”

    被對方故意這麼一激,狄衍心中彷彿被荊棘刺了一樣,臉色陰沉下來。

    他如何不想復仇?

    若非蘇南枝殺了他父兄,如今他父親還是執掌南部軍隊的大將軍、還是呼延族長,無論他捅了天大的簍子,父親都會保住他。

    可如今,因爲蘇南枝殺了他父兄,因爲狄錦姿將所有罪責推到他頭上,令他生存地位一落千丈,受盡他人羞辱折磨,連剛纔小小一個末入流的解差官也敢對他拳打腳踢。

    “我恨不得寢其皮、飲其血、喫其肉!”狄衍雙眸赤紅到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魔獸。

    “很好。”神祕人哈哈大笑,連胸腔都在微微震顫,他將剛纔倒好的茶水,輕輕推到狄衍面前,頗有深意地緩緩道,“我、助、你、復、仇。”

    “你助我復仇?你爲什麼助我復仇?”已經被狄錦姿擺了一道的狄衍,充滿戒備,渾身豎起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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