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拂水龍吟鳳梧揚 >第四十八章 燕王李弘冀
    “六代更霸王,遺蹟見都城。至今秦淮間,禮樂秀羣英。”(唐.李白)

    金陵,自南唐烈祖李昪立國後,改稱江寧府,立爲南唐國都。李昪以“息兵安民”爲基本國策,爲日後進取中原不受牽制,對同邊吳越、閩、南漢、楚等各朝國採取休兵罷戰之策,同時結好北面契丹來牽制中原政權。

    對內輕徭薄賦,勸課農桑,鼓勵商業,經海上與契丹貿易以茶葉、絲綢、陶瓷交換羊、馬,促使經濟發展,國力漸盛,又興科舉、設太學,廣建書院,衆多北土文人聞風而至,致使江南文風鼎盛,帝都江寧府更是這些雅士騷客理想的棲身之所。

    有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吟詩作樂的場所,於是諸多風月行院紛起。爲迎合這些文人騷客的愛好,行院的選址便是以風光秀麗的秦淮河畔爲主,一時間秦淮河畔兩邊行院林立,便有了秦淮十里胭脂長街之稱。

    爲了招攬生意,這些行院不惜重金培養樓院中姿色出衆的女子,教以才藝,以便爭得花魁稱號。要說爭到花魁之稱,其難度卻也不遜於金榜題名,不僅要美貌,還要精通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最終花落誰家,自然是那些頗有才氣名聲的文人騷客來敲定。

    這一日午後末時,胭脂長街上行走着一位身着一襲青衫,留着八字鬍的四旬男子,身邊跟着一位手持佩刀的漢子,時不時望着兩邊樓閣的招牌,緩緩而行,行到掛有“環春閣”牌匾的樓前停了下來。

    “環春閣”門口年過三旬、中等姿色招攬客人的蝶娘,但見四旬男子雖衣衫普通,卻氣度不凡,心猜是個有身份之人,便是邁着碎步,風擺楊柳般走到那男子身前,行了福禮,“貴客面生的很,想是慕名而來吧?”

    那四旬男子點了點頭:“不錯。”

    “喲,卻是不知哪位姑娘能有幸得到貴客的垂慕?”蝶娘媚眼一拋。

    四旬男子淡淡一笑,卻不言答。

    那蝶娘見他未答,媚笑一聲,“本閣姑娘個個才藝不凡,想必不會令貴客失望,貴客請隨奴家來……”轉身前頭引路,將四旬男子二人迎向樓內。

    扭着細腰,邊走邊揮着手中的錦帕,“本季胭脂長街的花魁,便是我“環春閣”的如月姑娘,已經蟬聯兩季了,不僅姿色秀麗端莊,才情更是諸多雅士名流讚不絕口,本閣的花廳每日慕名而來的風流人士都排不上號……要不奴家幫貴客……”

    也許是應了花無百日紅之故,這胭脂長街每三個月,便是舉行了一次花魁之爭。

    但聽這蝶孃的言下是有討賞之意,四旬男子微微一笑,向身邊隨從使了一個眼色,那隨從便是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兩遞與她手上,那蝶娘嬌笑一聲:“這怎好意思……”卻是將銀子收入袖中。

    穿過錦花盆簇的院井,來到大堂之上,想是時辰尚早的緣故,堂中未見有別的客人,通往二樓的樓梯兩邊站着幾位身着薄紗,香肩半露的侍女。

    只見層寬階低的樓梯上行下一位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臉帶微笑的婦人,那蝶娘忙碎步趨前,對她耳語一番後,便與四旬男子媚笑着行禮告退而去。

    那婦人自是這“環春閣”管事鴇兒,對着四旬男子行了福禮,嬌笑道:“請問貴客如何怎呼?”

    四旬男子卻答非所問:“水仙姑娘可還在閣中?”

    那婦人但顯一愣,她聽迎客的蝶娘耳語,以爲這四旬男子是來捧花魁如月的場子,未料尋得卻是兩年前的花魁,如今已經過氣的水仙姑娘。

    她久歷世故,一愣之下忙點頭應道:“在,在,水仙也是我閣中有名的招牌人物,才貌雙全,琴藝更是一流,貴客真是好眼力。”

    風月場中的花魁如曇花一現,今日方纔新人笑,明日不定便淪爲舊人哭,這水仙才貌兼備,琴藝更是不凡,兩年前自也紅極一時,此時卻是少有人捧場,但聽這四旬男子點她,那婦人自也高興。

    “環春閣想必在河上也有自己的畫舫吧?”四旬男子笑着言道:“酉時三刻,請水仙姑娘到舫上彈奏一曲。”

    言語一頓,望了身邊的隨從一眼,那隨從便是取出兩錠十兩重的銀錠遞與那婦人。

    “這只是賞銀,事後連同畫舫的費用自會有人與你結算。”那四旬男子笑了一下,旋即盯着將銀錠接過,顏開眼笑的婦人道:“不過除了水仙姑娘之外,船上舟子、侍女之類的僕從,環春閣就不必安排了。”

    那婦人一聽,接到手上的銀錠卻是往回一推:“雖說那畫舫是“環春閣”所有,但奴家不知貴客身份……這如何使得?”

    她自然不笨,豈會爲了兩錠銀子,便將價值不凡的畫舫與水仙交付不識之人。

    “嘿嘿,要知我的身份倒也可以。”那漢子從袖中掏出魚符遞與那婦人,那婦人接過細看,心中一凜,“望大人恕罪……”

    那四旬男子舉手打斷了她的言語,“此事不必對任何人提及,否則……”

    婦人但見他眼光凌厲,心頭一凜,忙道:“奴家明白,大人但請放心。”

    她能在這風月場中混跡生存,自也明白禍從口出的至理。

    **

    城內東北處專爲遼國而設的清風驛館,佔地頗大,亭臺樓閣,曲直廊連。蕭雁北與遼朝南院一文官打扮之人,漫步行在驛館內的雨廊中,身後兩丈外跟隨着卓武及四位護衛。

    “到了江寧府十餘天了,與南唐皇帝只會面一次,餘下的聯兵事情皆是由皇太弟李景遂接洽,這些天來總是執拗着馬匹數量,爭執不停,倒像是我大遼佔了便宜似的,着實可惡。”那文官言罷,神色但顯氣惱。

    “這南唐皇帝李璟與其父李昪對比,相去甚遠。當初他出兵閩國,蕭某還認爲他是個有作爲的皇帝……嘿嘿,不僅失去入主中原的時機,也讓吳越得了福州之地。”

    “而今出兵滅楚,卻又讓南漢奪了楚地的半壁江山,又所用非人,不懂得安撫民心,江南富饒,卻是在楚地加重賦稅,聽說楚將劉言如今反唐,恐怕他楚地是得而復失了。”蕭雁北搖了搖頭道。

    李昪駕崩後,李璟繼位,趁閩國內亂,出兵滅閩,用人不善,部下爭功,進退不能呼應,以至十餘萬攻打閩地福州的兵馬,反被福州守將聯合吳越兩萬人馬擊潰,大傷元氣。

    那時恰逢契丹攻陷中原京師,李璟疲兵於閩地,失去了與劉知遠爭奪入主中原的大好機會,致使後漢崛起。

    而今攻破楚地,新平初定之下,又放任手下在楚地加重賦稅,又使楚人怨恨而反,南漢皇帝趁機派兵攻楚,奪得楚地半壁江山,楚地自然大有得而復失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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