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拂水龍吟鳳梧揚 >第九十七章 劫傷(上)
    “罪過、罪過。”文益頓了一下,卻是臉有愧色道:“是老衲的疏忽,差點誤了大事,此次回寺自當閉門思過,若非明無言岀那道人,老衲還無有頭緒,此下看來替小居士隱去氣象的應是這道人無疑。”

    但聽文益說是要閉門思過,明無,楚南風二人聽得一時疑惑,不知何意。

    “小居士身負福緣,其護道之氣,在抱丹境之前,有先天自隱之能。若非脈門相探,無人可以窺見小居士身上的氣象。

    但有謂不破不立,等小居士入了抱丹境,體內陰陽氣機重生,丹成之時,又會顯化於外,需得用功法神通重新壓住,那日他到敝寺等明無出關之時,老衲也曾用‘天眼通’查看,見無異象,才未去注重,也忘了告訴明無,實是罪過。”

    楚南風頓然明白其中原理,“雖說踏入抱丹小成,但並非馬上可以凝精血聚成胎丹,尋常之人至少也要半年時光,而小徒是天蠶體之人,其凝丹之快非常人可比,丹成之時,精血氣機與護道之氣立時分離……”

    “不錯,正如楚居士之言,當丹元凝成,被牽住的護道之氣又顯化而出,而恰好遇上那道長……善哉,善哉。”

    “弟子雖未用心傾聽小居士與道人言談,但也時有注視他們,並無見他們有肢體接觸……”明無一時困惑。

    “當世之中,能窺見滅佛之氣的除了‘漏盡通、天眼通’大法,還有就是道家的‘平龍認’術法。”

    “平龍認?”天下武學博大精深,饒是楚南風功法出自道家,但對‘平龍認’功法,卻是也從未聽過。

    “氣在天爲剛,其柔不見,在地爲柔,其剛不顯,但有望氣術、神通大法卻是可以窺真。而‘平龍認’是爲集世間望氣術之大成,不但能望氣,也能匿氣,其與‘漏盡通’無孔不入,無缺不?的行氣之妙不相上下。

    據說‘平龍認’爲四百餘年前一位陸姓道長所撰,而這陸道長聽說練就了‘獨影境’,想來此法應也是大成武學,可惜少有人見識,此下看來小居士能匿隱護道之氣,應是那道長用‘平龍認’神通而爲之。”

    楚南風也知道元嬰、金身大成之後就是“獨影境”,但知世上幾無人能夠修成,故而也未注重,此下聽得文益所言,心想若要修得‘獨影境’,恐是與‘平龍認’行氣之法大有關係。

    “這‘平龍認’無氣不辨,想是小居士胎丹將凝之時,被那道人發現了絲跡。無有肢體接觸……若老衲所料不差,那道人應是傳授了‘平龍認’隱氣心法給了小居士。

    而小居士暗中修習這功法,將護道之氣隱下,以至明無跟隨近年乃至應劫帝王登基,都無法發現護道之氣。不過……老衲只是奇怪何以小居士會與這道人認識?而他爲何也未曾將此事告知楚居士?”

    楚南風怔了一下,沉吟片刻,言道:“若是功法得當……要隱去這護道之氣,可有修爲高低的講究?”

    “有,我等武學氣機隱匿時,須到抱丹大成之境,而隱去護道之氣,不必牽引全身脈絡精氣,故而小成之力便可作到。”

    “抱丹小成?”此時洛逍遙正是此等修爲,楚南風但想文益推斷應是無誤。

    “各法各道,各有各緣,小居士大氣運之人,有此良緣恐也是天意。”文益望向明無,又道:“你真身已爲智苦僧人所見,此下跟隨小居士身邊恐是不妥了,即使是暗中相護也是有諸多風險……你且隨爲師回清涼寺。”

    “弟子明白。”明無合什道。

    楚南風但知文益所言不無道理,不禁心頭苦笑,想着遼漢聯兵攻周之事,便是言道:“這應劫帝王……若非消劫之人是否無人可奪他氣運?”

    “按理說應是如此。”文益點了點頭,緩緩道:“但天心難測,運道之數更是變化莫名,所謂的偷天換日之術也是存在,老衲能窺匿其外象,卻不能斷知其內變。”

    楚南風聞言似有所思之中,卻見文益起身合什言道:“阿彌陀佛,老衲此番前來是爲解開小居士氣象隱去之惑,此下已知原因了,就不在打擾楚居士了。”

    岀家人行止自有緣法,楚南風也不作挽留,將文益、明無送到島邊,讓趙永安相送離島。

    回到了南面小院之中,看過蕭慕雲之後,尋去西面木屋,找到計經海。

    “楚某有一事牽心,想是要岀島一段時日,慕雲就拜託計先生照顧。”

    “楚先生且放心前去,計某當傾心照應蕭姑娘,只是傳功之事……”

    “哦,多謝計先生細心,楚某出島之後亦會傳信與我武師父,讓他前來傳功與小徒。”

    郭榮仁登基之後,楚南風想起朱玄周天下大統之說,心中自然是大有想法。他雖無意仕途,倘若天下百姓能過上安定日子,卻是願意暗中相助郭榮。

    當文益道岀佛劫一事,又聽到漢遼聯兵攻周,心下難免擔心,便想去開封一趟,尋上江秋白,打聽現狀再計較對策。

    回到寢室,不想馬希蘭爲自己的行蹤不明而擔心,卻是將事由經過告訴與她,馬希蘭聽得喫驚不已,“此事應與洛兄知曉纔可。”

    “我先去汴京看看,待與秋白見面之後再說。這佛劫之事牽扯甚大,除了寒水之外,卻是不可言與他人……眼下只能暗中相助君貴,至於結果如何,只能順應天意了。”

    馬希蘭微微一笑,柔聲言道:“妾身不管夫君如何安排,只要能與夫君同進同退,此生所願。”

    楚南風心中一暖,笑道:“那一起前往汴京?”

    “妾身此下身手不能相助夫君,更是不可拖累於身邊。”馬希蘭淺淺一笑,頓了一下,轉而嗔道:“若是遊山玩水,卻是不允夫君獨行。”

    她若非受了“千機散”之毒,以她的聰慧,眼下至少也是抱丹大成之境。解去毒性之後,又與楚南風相逢,心境自然不同,這近兩年來,武學大有進步,已將踏上神念大成之境。

    但想楚南風的身手若與同境之人爲敵,立於不敗之地應是可以做到,自己跟着反倒拖累於他,自也未敢生出相隨身邊的念頭。

    她在外人面前多以字號相稱,私下相處,自是以夫君、妾身稱謂,楚南風聽得但覺情意濃濃,望着馬希蘭三分佯怒七分柔情的笑容,心有所感,便是吟道:“但要山水綠衣着,只襯我嬌四時春。”

    “有知朝夕南風伴,從此人間風雨遁。”

    馬希蘭吟罷柔情更濃,二人四目相對,一時卻是不捨分開。

    ……

    翌日清晨,楚南風背縛青魚劍,策馬北上中原。兩日後的黃昏,行到距開封六十餘里之處,但聽一陣馬蹄聲,只見左後側去往新鄭方向的驛道奔出一隊人馬,爲首的正是隰州見過的趙匡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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