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拂水龍吟鳳梧揚 >第一零四章 降龍掌
    自朱溫登基建後梁之始,經後唐、後晉、後漢、官府將數以萬計百姓耕牛掠奪,再租以民用,收取租金,而茶鹽稅從朝堂到州縣更是層層徵收,令百姓苦不堪言。

    郭威立朝之後,不僅將官莊田、無主營田分與無地可耕的流民,更廢除牛租,並將牛犢、耕具、無主屋舍賜與,減去朝廷對茶鹽的課稅徵收,只留州縣徵收的一道課稅,自是大大減輕百姓的負擔,也使諸多因戰禍無家可歸的人得以安生。

    想是無言以對,那青袍老者盯着郭榮憤憤不平的眼神頓然一黯,旋即又是精光一閃,憤聲道:“那他即已謀成,何以要令人殺我少主?”

    “先帝一世英武,何懼一位民心但無,羣臣不欲的劉贇存活於世?”郭榮道:“你聽何人所言是先帝指使……”

    “若非郭威之命,誰敢在中途弒殺儲君?”青袍老者沉聲道。

    “儲君?昭聖皇太后下詔禪傳大位於先帝,何嘗言及得位於劉贇?朕今猶記詔書所言,你可是要聽?”

    郭榮口中的昭聖皇太后正是後漢皇帝劉知遠的李皇后。

    青衣老者神情略是一怔,“哼,你今日是爲皇帝,你說如何便是如何……”

    “好個你說如何便是如何,若人心不得,誰能做到?你即稱劉贇爲少主,那劉崇想必就是你的主人,嘿嘿,朕今日讓你離去,去問問劉崇……王峻何以會殺劉贇?”

    郭榮口中的王峻是郭威的重臣,他的家屬與郭威、郭榮一般都被後漢隱帝劉承祐誅殺貽盡,可謂是誅滅三族。王峻豈能容忍身爲劉承祐的堂弟劉贇存活於世,當在郭威登基三日後,請命去宋州遣送來京的劉贇返回徐州,卻是趁機將劉贇殺了。

    那時郭威是奉李太后禪讓詔旨登基,也謂是名正言順,而心知時爲河東節度使劉崇大兵在握,不肯輕易得罪,自不會殺他兒子惹起兵禍。豈知王峻不顧大局,爲解漢隱帝滅族之恨,以劉贇抗命不遵理由將他殺了。郭威得悉之後,心雖大怒,但木已成舟,何況王峻又有軍功,也就未曾見責,卻讓劉崇以此爲藉口在河東造反稱帝。

    後來王峻恃功慢主日盛,郭威想起他篡意殺了劉贇,惹起河東之禍,終是怒從心起,也就找個藉口將他從樞密使一品大員貶爲州司馬從五品官員,而王峻也因此惶惶不得終日死在任上。

    江秋白、洛逍遙等人但聽郭榮要讓這老者離去,心下駭然,自是因爲這老者已入明竅山巔之境,若是日後暗中刺殺,卻是一個致命的隱患。江秋白雖也念這老者忠心事主,但想此患萬萬留其不得,心中便自盤算如何將他截殺。

    “哈哈……”青袍老者大笑一聲,“隱帝殺你們家屬,你們便是要殺劉家之人,殺便殺了,何必把罪名推到已死了王峻身上,你若……”

    “放肆……”甲胃上佈滿血跡的張永德怒目猛睜,截言道:“先帝之胸懷度量豈容你這匹夫亂污……”

    “當日開封府尹劉銖與先帝同朝爲官,先帝與朕、王峻三家數百口,上至七十餘歲老人,下至未滿月小孩,皆是劉銖親自帶人抓捕,一個不漏殘殺……”郭榮眼神驟然一凜,“待先帝龍顯大位,可曾誅殺過劉銖一家?可曾有禍及其家人,殺他骨肉?”

    當年劉銖不顧與郭威同朝爲官的情面,親自抓捕並殘殺郭威、郭榮家人,郭威登基之後,卻只將劉銖一人誅殺,此事滿朝皆知。

    “哼,那不過是收買人心罷了。”青衣老者冷笑道。

    郭榮眼中精光一閃,旋即恢復平靜,低頭望着常青青,伸出右手,柔聲道:“青青,跟朕來……”常青青略一遲疑後甜甜一笑,小手放在郭榮掌心,隨着郭榮轉身離去。

    瞬間,周兵便將讓出的過道圍上,江秋白嘆了一聲,望向青袍老者,倏然一掌擊出,一招“春風化雨”使出,一股氣機悄然無聲如春風般拂向青袍老者。

    電光火石間,那青袍老者身形撥地而起,如被旋風捲起一般,竟是離地三丈,身子旋轉之中,卻是向着方常勝一拳凌空而下。

    面對千軍萬馬,又有高手環顧之下,青袍老者心知自己必死無疑。他本是抱有必死之心,當郭榮牽着常青青離去之時,自也料到江秋白等人會出手殺他,但恨方常勝兩次阻他襲殺郭榮,卻是想臨死之前與方常勝一拼。

    在與郭榮言談之間,將先前被方常勝趁落腳不穩所受的內傷,暗中運轉氣機調治,使受滯的血氣脈絡通暢,在江秋白出掌之時,驟集全力拔地而起,便是躲過江秋白一擊,繼而攻向方常勝。

    練拳之人不僅重視馬步立樁,有落地生根之說,更重視出拳時的彈跳、騰躍、縱撲的修煉,待有虎豹之勢,方稱有所習成。

    青衣老者心中對敗在修爲遜於自己半籌的方常勝,大爲不甘的情況下,藉着蹦彈之勢,傾力而擊,這一拳可謂是集他畢生修爲而發,乍然間拳風呼呼作響,勢若奔雷。

    三丈餘外的方常勝在他身形驟起之時,心念一動,護身氣機已是隨之而生,身上襤縷的衣袍無風自動,衣角、布條四向揚起。

    隨着青袍老者如鷹撲食身形,拳罡波及之下又見方常勝的衣衫布條與鬢髮向後飄揚,當拳點到了他身前五尺之處,方常勝右腳倏忽向後一點,再往前一踏,暴喊一聲,同時雙掌齊出,對上青袍老者的凌空而下的拳頭。

    “呯”的一聲,平地起雷般巨響,十餘丈範圍內的兵士但覺震耳欲聾,近處的兵士紛紛引身後退。三丈之外的江秋白、洛逍遙但恐傷了身後兵士,頓然引發氣機護住身前,卻也引的衣袍獵獵作響。

    但見青袍老者身形頓然後彈而起,在半空中連翻兩個跟頭,卻是落向六丈外的人羣之中。

    在這青袍老者出拳之時,西面圍觀兵士唯恐殃及,已然後退,可惜人衆甚多,一下子卻是退擁在離老者身後的六七丈之處。此下見青袍老者反彈而落,衆兵士忙是閃避,終是有個兵士被他一腳踩中,立時倒地氣絕身亡,而青袍老者卻借這一踹之力,復是縱身而起,如箭飛射,身拳合一擊向方常勝。

    方常勝在他凌空一擊之下,雙腳陷地及踝,在青袍老者倒騰而退之時,拾腳後退一步,又見他身拳合一如巨槌之勢而來,心念一動,雙手一擡,雙掌平肘往胸前相疊,一合一轉一推,並掌迎向青袍老者拳頭,右掌心抵住老者拳頭之時,左腳前踏半步,同時左掌一轉,如電般扣向青衣老者脈門。

    但覺青袍老者脈門氣機激盪,方常勝暴喊一聲,氣機頓然徒長,終是切入老者的護身真會,反手抓住他的手腕,電光火石之間,右掌離拳收回,復是向上而拍,擊向老者欲將落下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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