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拂水龍吟鳳梧揚 >第一二五章 殺豬刀法(二)
    沈連城一怔,壓住心頭怒意,“此事是沈某屬下有錯在先,閣下若認爲沈某處事不公,大可見官處理……”

    “好、好,打不過就想講理,講理不成就想用官家壓人……嘿嘿,若我不應呢?”

    “那閣下又待如何?”

    “將我家阿黃厚葬,行兇之人披麻帶孝叩拜,你們也要執禮作躬。”

    “哈哈……”沈連城怒極反笑,“看來閣下是要仗着通天的武學不講理囉?”

    “平生沒仗過,今日對你們這些仗勢欺人之徒,秀才我就仗一仗又如何?”

    沈連城此下已知事難善了,側首瞄了一眼身邊的顧言春等人,緩聲道:“替我掠陣,防範他的丹神。”

    他心知殺豬秀才是元嬰修爲,自也不敢託大,但想顧言春、雷焦等人未受重傷,可以側應防範殺豬秀才的胎丹神識,便是岀言吩咐。

    “嘿嘿,不若你們一起上好了……”

    聽得殺豬秀才狂傲的言語,沈連城並未動怒,一臉凝重的盯着他數息,倏忽而動,剎時間劍光幻起,劍氣凜人中,殺豬秀才身子一退,避開沈連城的一劍疾襲。

    沈連城旋即變招而上,但見殺豬秀才隨着他快若疾電的攻勢,身形忽左忽右挪閃,卻也不作反擊。

    楚南風暗自一嘆,輕輕捏了捏握在右掌中馬希蘭的玉手,言道:“我當如何處之?”

    以楚南風的修爲,自是斷出沈連城等人絕非殺豬秀才的對手。對於沈連城的爲人,楚南風並不瞭解,但從他手下兵衛在街市上策馬橫衝直撞行爲來看,心猜他非行善之輩,對於殺豬秀才出手懲戒也是持贊成態度。

    但洛逍遙在刺殺遼使之時,受他暗中相助才得以脫身,楚南風知恩圖報之人,若是眼下殺豬秀才對沈連城不利,自也不願坐視不理,心有矛盾之下,纔出口相詢馬希蘭。

    馬希蘭智慧之人,在顧言春危險之時,楚南風不爲所動,而沈連城出手之後,便生爲難言語,立馬猜出他的心思,聞言一愕之下,旋即又是一嘆,“顧言春、沈連城欺壓百姓,受人懲戒,若生不測是爲咎有自取,計先生恩怨分明,想必他也不會怪罪夫君坐視不理,但沈連城畢竟有恩於逍遙……唉,且是助他一回,算是還了他的人情。”

    見楚南風默默點頭,馬希蘭目光轉向打鬥場中,但見殺豬秀才依是未作反擊,卻是心感奇怪,不由得問道:“他是想摸清沈連城的招數?”

    楚南風搖了搖頭,“他對這六壬劍法是爲熟悉……沈連城先一招招式將盡,他已知下一招攻勢所在,而先退到空位,雖未出手反擊,此下倒像是他在逼沈連城變招防護。”

    以馬希蘭的修爲眼力,在沈連城、殺豬秀才快若閃電般的遊鬥中,只是能看到殺豬秀才未作反擊,卻是瞧不出其中厲害所在,聞言更是奇怪,“那他又何以如此浪費時間?難道是……有所顧忌。”

    但想到殺豬秀才方纔差點置顧言春於死地,馬希蘭將本欲說殺豬秀才顧忌‘怒劍’向嘯天的言語改成‘有所顧忌’。

    “他如此身手,隱在這村野之中,路見不平,卻又拔刀相助,顯出修爲……行事作風卻是難以讓人猜測。”

    聽得楚南風所言,馬希蘭望了一眼已是躲進對面米鋪之中,被殺豬秀才救下的小孩,點了點頭,“沈連城有意息事寧人,未傷及人命的情況下……他算是得理不饒人,此下明明可以制勝,卻又不出手,當是令人費解。”

    言語中,但聽場中沈連城暴喊一聲,劍氣徒然大漲,‘嘶、嘶’可聞之際,劍尖觸及殺豬秀才身遭兩尺之距,卻又是‘嗡嗡’作響,竟似像被人用手指彈動一般。

    兩招過後,只聽殺豬秀才一聲輕笑,身形倏忽一頓,卻是探手切入劍式之中,右手指一彈,沈連城但覺劍尖一道氣機涌來,從劍身傳向右臂襲來,竟是將他自身氣機吞蝕一般,從手腕起奔涌而上,手中長劍已是握之不住,心頭大駭,忙是撤手暴退。

    “咣噹”一聲聲響,長劍落下地上。站在路口正中的殺豬秀才,望向退到兩丈之外背向楚南風的沈連城,“嘿嘿,這十八招六壬劍法,你倒是施展的有模有樣,看來‘太始心經’你也悟得五成妙諦了……不錯、不錯。”

    若是楚南風未踏入元嬰境,沈連城的招勢氣機看來是爲趨近圓滿,而以此下的眼力,卻是瞧出他將‘太始心經’修了有八成之勢。

    須知同一個人的武學氣機,在不同修爲境界的人眼光看來,其達到的層次評價各自不同,自是修爲愈高之人,看的愈真。但聽殺豬秀才如此作言,楚南風心中暗自一凜,便是猜到他的修爲至少高出自己半籌。

    “你身在軍旅居於高位,能有如此修爲,看來也非是聲色犬馬之徒……再給你一個機會,秀才我剛剛所言的厚葬阿黃之事,你若答應,此事便到此爲止。”

    尋常之人修到抱丹大成,須得靜心潛修數十年,‘太始心經’雖是大成武學,沈連城若是醉心酒色自也無法達到此下境界。但聽殺豬秀才言下之意,有以此來判斷沈連城並非大惡之人的意思,楚南風夫婦不禁相視苦笑。

    “閣下武學是爲通天之能,但也非是可以隨意拿捏沈某……你想不殺人而誅心,壞了我等心境,嘿嘿,大可不必費這心思。”

    沈連城在與殺豬秀才鬥了十招之時,已是知道自己隨時都會爲他所敗,見他待自己將威力最爲厲害的最後三招使岀,方纔出手反擊,是有讓自己輸得心服口服之意。

    而所謂士可殺不可辱,以沈連城的武學修爲及身份地位,受人尊敬日久,卻是不會因顧全性命與人低聲下氣,何況是與一條狗去披麻帶孝。

    “呵呵,秀才的雕蟲小技倒是可行,陽謀大計卻是被你看破。給我阿黃披麻帶孝你覺得會壞心境,那秀才就殺猴給雞看了……”

    楚南風夫婦此下方知他待沈連城使出最後一招纔出手的心思,聽得他言語反倒着說法,馬希蘭又是搖頭苦笑。

    就在殺豬秀才言到最後一字之時,楚南風心念一動,鬆開握住馬希蘭的右手,背上的‘青魚劍’脫鞘而起,半空中疾射而去,只聽“當”的一聲,一柄長劍被青魚劍擊偏,堪堪從閃身右避的沈連城左肩劃過,帶着餘勢卻是向楚南風疾射而來。

    原來當殺豬秀才言到‘了’字之時,掉落在地上的佩劍憑空而起,襲向沈連城。楚南風早已聽出他話意有出手之心,便是喚出胎丹神識,電光火石間使劍相擋。

    沈連城與殺豬秀才遊鬥之中,身形位置自是有所轉變,在被逼退之後,卻是背向楚南風,當他心感不妙之時,襲擊而來的長劍已至身前一尺之處,若非楚南風有備再先,使青魚劍震偏長劍,縱使他向右疾閃,長劍必也會刺中他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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