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拂水龍吟鳳梧揚 >第一五六章 謀劃
    王樸言語一頓,端起碗茶品了一口,又道:“以此相隔的距離,且四個牆落都有蓄水池……若一個倉廒發生火情,有三百名駐紮守兵救火之下,當是難以波及相鄰的倉廒。”

    “但據守兵回憶,那時是從東南側第一行第一座廒房先是起火,當營兵趕去撲火之時,第二座又是起火,緊接着第三、第四到第六,乃至每行每廒……”

    楚南風心頭一震,但以王樸的說法,是爲一位身手不凡的人物,卻是趁兵士顧此失彼之下,逐一引燃倉廒。

    “火情四起,衆兵士自是慌亂,顧此失彼之中,又風助火勢,大火愈發猛烈,濃煙滾滾,使衆兵衛再難以近前,即使城中兵衛聞訊趕去相救……卻也只能眼睜睜看着糧倉被大火燒燬。”

    “可是有兵衛傷亡?”

    “有三十餘人被燒傷。”

    “那火情發生之前……可是有兵士傷亡或失蹤。”

    王樸略一沉吟,言道:“楚先生可否見告關注此事的原因?”

    此事關乎尋常,楚南風自是無法相告,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答非所問道:“楚某打聽此事,還望只止於兩位大人……”

    王樸閱人歷事無數,但想楚南風敢如此口吻言事,糧倉失火其中所關乎的祕密,恐是連自己這開封府尹身份都無權過問,不由得心頭大震。

    而程正素知自己的這個妻弟謀略過人、行事穩重,此下與自己以大人相稱,足見此事非同小可,心頭也是一凜。

    與程正互視一眼後,王樸言道:“是有一位駐兵校尉身亡,以仵作推斷……應死於火情發生的前三個時辰。此人身亡之地是距糧倉百丈之遠的樹林中,而發現他的屍身是爲今日早上,離火情已是過了十四個時辰。”

    “哦?!何以此時才發現?”

    “大火燒了近十個時辰才熄,那時衆守兵方是清點人數,纔是發覺未見孟校尉。本疑他死於火海,但在灰燼中看不到有人體遺骸的痕跡。

    “衆守兵便四下尋找,才發現他的屍身藏於林間草叢中,且身着寢衣,卻是斷定縱火之人將他殺了,穿着他的行裝,在糧倉內四下縱火。”

    “那麼說,此人在糧倉內至少是失蹤了三個時辰?”

    “應也可如此作斷……此人是爲校官,有獨立的屋舍,火情發生在兩日前的寅時左右,有守兵在戌時三刻見到他入了屋舍。”

    “那此人奉職糧倉駐營校尉有多長時間?身份出處是爲……?”

    “此人姓孟,原本也是都城巡檢司衙的一位校尉,三年前奉調到夷門山糧倉任職。”

    楚南風心念一動,“可是奉故去的馮太師所調?”

    此下王樸與程正臉色但正震驚,王僕言道:“本府早上方是查清,當日馮太師奉詔署理治陵事宜之時,將巡城司衙部分兵衛調到身側聽用,這孟校尉也在其列,後來不知何故卻是將他調到糧倉……”

    楚南風已是猜想這孟校尉,便是馮道遣去安葬郭威袍冢之人,心中一緊,“這孟校尉此下遺體在何處?且帶我一觀。”

    但聽楚南風語氣不容拒絕,王樸與程正互視一眼,站起身子,“在北城一處義莊之中,楚先生可隨本府前去……”

    王樸旋即着人備上快馬,與楚南風夫婦、程正帶着二十名兵衛趕去義莊。

    來到義莊,楚南風檢查了孟校尉的死因,卻爲心頭大震,望向王樸,“此下夷門山之處可是有着人看守?”

    “此下恰值聖上南征,本府心疑此次縱火是爲南唐兵衛潛來所爲,只故大火熄後,便是使人清理了灰燼,此下還未清完……但夜間也未令人看守。”

    楚南風心下一嘆,略一遲疑,言道:“此事府尹大人可是報與皇上知曉?”

    “本府這兩日正與範大人、程大人商議……但知眼下聖上陣前軍情繁忙,我等未敢就糧倉失火一事再與聖上添憂,但待聖上凱旋歸來,我等再與聖上請罪。”

    楚南風點了點頭,望向程正,“南風本欲與希蘭再與姐姐、姐夫一敘,但此下事急,南風二人就在此別過,望姐夫與姐姐言知。”

    言語一頓,與馬希蘭互視一眼,便是向一臉驚疑的王樸、程正二人作別而去。

    ……

    向裴管事所住宅院而去的楚南風,對馬希蘭言道:“那孟校尉是中的百劫拳而身亡,是爲智苦他們出手無疑,唉……這夷門山袍冢想是已爲智苦所破。”

    “如此說來,那孟校尉記憶也被智苦讀取?”

    “此爲必然,幸好他所知只止於此處袍冢。”

    “這孟校尉是何身手?”

    “只是固元境修爲。”

    馬希蘭一時驚訝,“只是固元境?那馮太師何以會將如此重任託付與他?”

    “安葬袍冠尋常村夫亦能做到,此事重在守密,唯求行事之人忠心,武學高低當無用處,且以固元境之人奉職校尉,亦不會讓人見疑。”

    “馮太師行事周密,用孟校尉當是此理。”馬希蘭聞言點了點頭,略一沉吟,又道:“但以智苦他們的身手,對付只有固元境身手的孟校尉,何以要用百劫拳,且又將他屍身置於林中,讓人發覺……”

    “奇怪之處就是在此,以智苦身手,隨便用一塊碎石也可將孟校尉震死,而大火之時,亦可將孟校尉扔進火中,毀屍滅跡……”

    馬希蘭頓然一驚,頓住身形,環首四顧片刻,言道:“夫君的意思,智苦是想利用孟校尉屍身,誘出知道冢陣之人……那此下你我豈不是被他暗中窺見?”

    “當是如此,或是你我到了開封府衙之際,已爲他所窺,唉,我是爲疏忽了。他此下即已尋到夷門山袍冢,必定會有所謀動……”

    楚南風言語一頓,緩緩前行,邊走邊道:“雖說太祖皇帝有言,只要此處袍冢葬下三個月內,不爲人所毀便可,但以智苦的神通,加上奪去的寶典,恐是會讓他尋出蛛絲馬跡……而我等又不知他如何謀局,眼下卻是大爲被動。”

    “那夫君此下作何打算?”

    “冢陣十年不破,當可無憂。此下才過三年,還有七年時間,夜夜防賊,且是防智苦這等身手之人,當是爲不易……是故我想弄清一事,再做決定。”

    “何事?”馬希蘭一時疑惑。

    楚南風作爲作答,望向不遠處裴管事所處的宅院,突是縱身上了街道邊的屋頂,略一環顧,便是從屋頂向來路方向疾縱而去,馬希蘭知他查看智苦是否在暗中跟蹤,自也未爲驚訝楚南風的舉動。

    良久之後,楚南風方是轉了回來,躍下身形,搖頭苦笑道:“這宅院或是早爲智苦他們知道,唉,此下卻也不得不防……”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