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廢墟中，倒在瓦礫上的趙剛，那條靈魂手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剩餘的身體也嚴重殘缺，甚至雙腿都已經只剩下不到半截。
用僅剩的手臂，掙扎着爬出數米，隨後又艱難翻過身面朝上方。
倒在那裏的趙剛痛苦喘息着，手抓着剛剛撿起，已經嚴重殘缺的妻女照片，與走過來的秦宇無聲對望。
渾身上下傷勢瘋狂自愈的秦宇，沉聲開口。
“看來，就憑你還殺不死我。”
趙剛聞言，僅存的手臂用力掙扎，結果努力數次卻還是沒能讓自己爬起來。
隨着手臂一軟，徹底放棄的兆剛躺在地上，緊抓着照片擡頭望向天空。
“我沒有做錯，我只是想讓她們回來而已，就算她們不會認可我的行爲，不管多少次我也還是會這麼做，我沒有做錯…………”
望着呼吸逐漸沉重，體表靈魂結晶開始土崩瓦解的趙剛，秦宇垂下的手臂逐漸化作槍械。
“所以，你爲了救兩個人，就選擇折磨這麼多人的靈魂？”
“他們是罪人！他們罪有應得！”
“那李毅呢？被你扔出來棄卒保帥的李毅呢？那個到死都在解釋的傢伙呢？他也該死？”
“…………身爲一個丈夫，想讓妻子與孩子活過來，有錯嗎？”
望着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趙剛，秦宇默默搖頭，擡起了手臂。
“家庭團圓，妻女常在，這確實是很美好的人生，但是對你，這個結局就夠了。”
砰！
一聲巨響，倒在地上的趙剛身體一顫，手中緊握的照片緩緩鬆開。
望着已經被鮮血染紅，並且殘破不堪，卻還是能從中看到裏面三人笑容有多燦爛的閤家團圓照。
秦宇擡起的手臂逐漸放下。
“至少，你們團圓了。”
槍管再度化作手臂，秦宇轉頭看向旁邊。
在那裏，血紅色的獨特水晶依然在閃爍着光芒，只不過上方已經被震出大量裂紋。
而在水晶的上面，傳送門依然在持續着。
目睹自己合作伙伴被幹掉的靈魂主宰，臉上並沒有一絲一毫氣憤之色，反而是直接鬆了口氣。
“死了嗎？死了也好，說實話，想通過遺物從漫漫魂海中找到兩個普通人靈魂，的確挺麻煩了，本尊最近還很是犯愁該怎麼辦呢，死了反而省事了。”
轉過頭，將視線鎖定在秦宇身上，靈魂主宰臉上迅速露出燦爛笑容。
“惡魔小子，咱們都是同類，那本尊覺得也就不用搞人類那套虛的了，你收集靈魂讓本尊過來，本尊把此次獲得的戰利品給你三成怎樣！”
不斷上下打量秦宇，靈魂主宰眼中精光閃爍。
“你的實力蠻不錯的，並且似乎不會受到傳送門的限制，可以長時間出現在那邊，難不成是在那邊成長起來的？其實咱們兩個可以合作嘛，我幫你殺死所有強大人類，把位面讓給你，由你來當主宰者，你今後只需要分我一半好處就行！”
臉上笑容逐漸猙獰，靈魂主宰說着說着，自己都有些激動起來。
“怎麼樣？如此一來的話，你很可能也會成爲跟我一樣的十階強者喲！而你只需要幫忙開個傳送門就可以！”
已經大步走到這邊的秦宇，抓起紅色寶石隨手顛了顛，在看到靈魂主宰終於把話說完之後，這才笑眯眯的轉頭看向他，咧嘴露出了滿口獠牙。
“x你x的！”
傳入耳中的聲音，讓表情徹底僵住的靈魂主宰，眼角不受控制的抖動了兩下。
下一秒，脾氣本就不怎麼好的他，猛然嚎叫一聲，拼命朝急速關閉的傳送門撲來。
“小兔崽子！我殺了…………”
嗡！
話未說完，失去核心的傳送門直接消失。
望着當場不見的靈魂主宰，正用手指悠閒掏耳朵的秦宇，表情那叫一個淡定。
“瘦了吧唧的傢伙，嚇唬誰呢你，就你這體格在惡魔裏，那只有被玩的份，再敢出現在我面前，腦袋給你揪下來。”
隨手將碎裂水晶一扔，秦宇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大搖大擺走向出口。
這裏鬧出這麼大的動靜，基地上方的成員們恐怕都已經聞訊堵在門口了吧。
也許之前的戰鬥，憑藉祕密基地的強大隔音性，還能遮擋一二。
但是最後那一炮，都快把房子給直接掀飛了，惡魔教會成員要是再發現不了，那可就真有問題了。
甚至可以說，這羣傢伙沒有直接破門而入，已經遠遠超出了秦宇的預料。
迅速做好戰鬥準備的秦宇，擡手將已經嚴重變形的鐵門推開。
隨着光芒照射進來，望着外面的景色，秦宇突然明白過來這羣傢伙，爲什麼沒有破門而入了。
只見在同樣受到衝擊影響，牆壁已經出現大量裂紋的大廳之中。
大量惡魔教會成員東倒西歪的躺在了地上，一道渾身籠罩在烈火之中的身影，正背對着秦宇守在門口。
聽到動靜，閆曉龍緩緩轉頭，與瞪大眼睛的秦宇對視了一眼。
“搞定了？”
“你怎麼來了！”
望着閆曉龍，秦宇一臉錯愕，而聽到他的話，閆曉龍板起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沒什麼，就是又一次選擇了相信戰友的話而已。”
說話間，閆曉龍伸出手掌，露出了裏面李毅在臨死之前，塞到自己衣領中的衣服碎片。
屬於趙剛的衣服碎片。
接二連三的失憶，總是突然改變的撕裂場景，終究是讓李毅這個身經百戰的戰士隱約發覺了不對。
只是之前一直沒有朝這方面想而已。
直到這次被扔出來當替罪羊，最後時刻的李毅才總算反應過來。
雖然他也無法確認，這到底是不是趙剛乾的，但至少在他的記憶中，教會中能打敗自己，並且有機會控制自己的，只有趙剛一個。
因爲正是在跟趙剛一次切磋中，被他失手擊暈後，再次醒來的李毅，纔開始了斷斷續續失憶的。
秦宇看着四周躺在地上呻吟的惡魔教會成員們，忍不住聳了聳肩。
“那這裏爛攤子由你來解決？”
“嗯，我來向他們解釋。”
二人默契的一拍掌，迅速擦肩而過。
目送着秦宇離開，緊握衣服碎片的閆曉龍，轉身走入密室。
來到趙剛面前，輕輕爲他合上眼睛。
再次起身的閆曉龍，轉過頭望着一旁已經碎裂的紅色水晶，不禁陷入漫長沉默。
良久之後，一聲幽幽嘆息才從密室中響起。
“靈魂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