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懸絲詭偶 >第一百九十四章 都是紀念品
    T國是個旅遊國家,每天來往的客人不斷。

    就拿這個情人沙灘舉例子,剛纔我就提到過,用手機拍照隨意取景,鏡頭中都會出現起碼八九十號陌生人,照這個密度,可想而知這島上有多少遊客。

    而這也只是這一天中這一時刻的人流量。

    如果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每時都有這麼多人在島上,那麼每個人只要裝一把沙子帶走當成紀念品,只需一年時間,這沙灘可能也就沒了。

    不止是沙子,其他東西也是同樣的道理,對海島的自然生態來說,這就是不可逆的毀滅。

    我正要開口,顧阿姨說話了。

    “喲!敢情這島是你們家的呀?這麼護着!我還就不信這個邪了!不就一個木頭嗎?哼,我倒要試試看海關會不會攔住我!”

    看到她這樣,我還真有點兒不好意思上前了,於是默不作聲地後退幾步準備開溜,大不了她等一下心情不好拿我和導遊泄憤的話,我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吧。

    我轉身剛要離開,顧阿姨竟然發現了我,立馬開口叫道:“唉,圓子領隊,你來的正好,我跟你說啊,這幾個人真的是不講道理啊,你看,我就是撿了個木頭回去當個紀念品,竟然被他們羣起而攻之啊!”

    我硬着頭皮轉回去,圍着顧阿姨的幾個人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都很不友好,我瞬間有種說不上來的難堪。

    顧阿姨此時正將一個黑色的木頭拿在手中,伸過來給我看。

    沒辦法,我也只得假意欣賞。

    同時我也很好奇這木頭有什麼特別之處,能讓她不惜跟人吵架也要背出這個島。

    木塊兒不小,大約跟我的小臂差不多,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

    唯一要說它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它通體都是純黑色的,而且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順滑油亮。

    在我看來,這不像是一個自然界的產物,倒像是一件人爲的物件兒,只不過是那種手工特別粗糙劣質的工藝品。

    我指着那塊兒木頭問顧阿姨:“阿姨,您是想把這塊兒木頭帶回去?這有什麼好看的呀!要不這樣,晚上我帶你去巴東那邊轉轉,那邊有好多賣工藝品的小店,都特別有異域風情,很漂亮的,絕對比這個木頭好!”

    我以爲自己這麼一說,她就會放棄了,然而這時候的顧阿姨哪裏還在意什麼木頭啊,被這一羣人圍着攻擊了半天,這件事兒在她的心裏早就上升到了一個我理解不了的高度了。

    顧阿姨急了,衝我嚷嚷:“哎我說領隊,怎麼連你也這樣呢?啊?就一個木頭,你們至於這樣嗎?!”

    可能是被她喊得了,我的太陽穴突然特別疼,跳着疼得那種,我無奈地說:“阿姨,這個東西要是真的被海關查到了,到時候咱們都會很麻煩的,說不定整個團都會被扣住或者被罰款啊!”

    “你別和他們學!”顧阿姨指着我大叫,現在的她跟我之前對她的印象極爲不符,我之前只覺得她爲人高傲,但是待人還是很客氣的,起碼不是眼前這個忒沒素質的人。

    顧阿姨繼續叫着:“你不說我不說,有誰會知道這木頭是從哪兒來的呀?怎麼,海關還有專門的檢測儀器?能測出來這東西就是這個島上的?!”

    我太陽穴疼得更厲害了,用手指用力按壓着也無法緩解,疼得我心裏一陣煩躁,正要開口,旁邊有個大姐說話了。

    “你們別勸她了,讓她帶,她今天不帶走都不行!你,她是你團上的客人是吧?”

    聽到這位帶着京腔的大姐朝我問道,我忍疼點了點頭。

    “那就行,我跟你說啊妹妹,你呀,回國那天記得跟海關報備一聲,就說這客人從情人沙灘偷了一塊兒木頭,讓他們好好檢查,該罰款罰款,該扣人扣人,知道不?要麼怎麼說別人老罵咱們國人素質低呢,都特麼是被這種老鼠屎害的。”

    這位大姐說話很衝,氣勢十足,一派大姐大的派頭。

    我兩頭爲難,於情於理我應該幫我的客人說話,可寡不敵衆,而且我打從心裏也認同這位大姐的話。

    現在這麼多人看着,再加上顧阿姨犟得跟頭驢似的,我現在幫哪邊說話不都是在拱火兒嗎?

    可要是我就這樣一聲不吭,拿屁股想都能知道她回去要怎麼投訴我了。

    爲難之際,我聽到了一個令人愉悅的聲音,我們的地接導遊P添過來了。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啦?”

    P添四十多歲,是那種典型的T國雲城人,用一口標準的雲城普通話問道。

    京腔大姐似乎和他是老熟人了,見到他立馬喜笑顏開,問:“啊,P添啊,這是你團上的客人?哎呀,你來之前沒跟他們說這邊兒的東西不能帶走啊?丫兒拿着根木頭就往包裏塞,被我一下就給拉住了!”

    P添斜眼兒瞥了一眼顧阿姨,也笑着回道:“講是講過的啦,但是手是人家的,我也沒有長一百個眼睛,而且我又不是法官也不是海關,怎麼能阻止人家呢?”

    “得兒,那是我多管閒事了唄,沒事兒哈,那我可就不管了,就這麼着吧,我走啦。”

    京腔大姐說完轉身就要走,可顧阿姨卻不肯放過她,在這麼多人面前被她一番數落,顧阿姨自然是想給自己找回面子。

    她叫住京腔大姐,說:“哎,你這說完就要走啊?我還沒說話呢!不就是個導遊嘛,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她這話是一棒子得罪了不知道在場的多少人啊,包括我在內!

    我很生氣,但我顧不得參與她們的爭吵,因爲我的頭就像是被人用足球砸了幾千遍一樣,疼得都快要裂開了!

    P添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不適,問我怎麼了,我疼得說不出話來,只一個勁兒的搖頭擺手往後退,離開了那個是非之地。

    說來奇怪,等我走到離他們大約三十幾步遠的地方,我的頭竟奇蹟般的不疼了!

    什麼情況?

    難道真的是我的心裏素質太差了?

    這還見不得別人吵架了?

    離得遠遠的再次朝他們那邊看去,只見幾人仍在拉扯不清,但可能是因爲有了P添這個和事佬,又吵了一會兒,最後也就散開了。

    最最後的結果,顧阿姨還是將那塊兒大黑木頭裝進了她的沙灘包裏,也許是因爲心虛吧,她這次裝的時候左顧右盼眼神閃躲,就真的跟做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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