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不放心讓莫凡一人留下,一時遲疑不決。
莫凡見她不走,一邊與那黑衣人打鬥,一邊分神對她道:“姐姐,若被旁人拿走雪蓮,我們所做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見他確實遊刃有餘,秋之南才鬆口道:“好,那我先去找雪蓮。找到後,以哨聲爲訊。”
莫凡直接道:“好,姐姐小心。”
他攔住黑衣人試圖轉向秋之南的刀鋒,爲她闢出一條安穩的通道。
秋之南避開戰區,專心致志地繼續尋找墨汀雪蓮。
風帝說,墨汀雪蓮全身雪白,惟花蕊墨黑濃郁。
在這滿目雪白之地要找那一點點黑色,猶如大海撈針。
路上,她又碰到幾個找尋雪蓮之人,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
眼下,莫凡不在身邊,她無法跟對方硬碰硬。
可這雪地除了白就沒有別的顏色,她雖然身着雪裘,裏面卻是一身綠,加上一頭黑髮,因而即便再小心翼翼,仍是被人發現了。
幾人朝她逼過來,她慌亂之下,避之不及,一腳踩空摔下了山崖。
她及時化身爲蝶,纔沒摔個粉身碎骨。
可這一番驚嚇也讓她心有餘悸。
她顫巍巍飛到崖壁一處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等那幾人離開,準備爬上去時,眼角忽地瞥到一抹黑色轉瞬即逝。
她心中一喜。
難不成因禍得福了
她朝着那抹黑色飛掠過去。
這段過程中,那抹黑色也在迅速移動。
風雪很大,她蝶形身體本就難以穩定,被吹得東搖西晃,還好那小東西移動得速度不快。縱然她屢次被吹得偏離路線,卻仍舊在半柱香後截住了那個移動的黑點。
如她所料,那確實是一簇墨黑色的花蕊。
花瓣瑩白如玉,晶瑩剔透,被風雪吹得顫巍巍的,卻開得生機勃勃。
她剛準備伸手去摘,卻被一人捷足先登。
擡眼,是那黑衣男子。
一時間,秋之南被奪花的憤懣瞬息被驚恐所佔據,莫凡呢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莫凡剛纔不是明顯壓制住了他嗎
那人像是看出她的困惑一般,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我假意退敗,自然是爲了消去你的戒心,好讓你帶我找到雪蓮。”
秋之南一愣:“你怎知我一定能找到它”
那人語音戲謔:“這雪蓮喜歡女子,尤其是貌美的女子。以往每次,先找到它的,總是女子。”
秋之南無語地扯了扯嘴角,怎麼說的這雪蓮好像是個色鬼一樣
難道風帝不親自前來,還有這層原因在裏面
可風帝此前並未說明啊。
而且,若是如此,旁人也該派女子來取才是,怎會這一路行來不見別的女子
還是說,這人知道旁人所不知道的東西
她猛然搖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給趕出腦海,現在不是想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問出莫凡的下落纔是要緊。
黑衣人轉身欲走,她化爲人形擋在他身前,以弓相指,冷聲道:“你把莫凡怎麼樣了”
 
“你說呢”黑衣人像是完全不將她視爲威脅一般,避過她的弓,自顧往前走,“自然是殺了。”
秋之南被他的態度激怒,一時氣血上涌,搭箭上弦,對準他的後背疾速射出,殺意瀰漫
“你連小孩子都殺,還在乎殺不殺女人嗎”秋之南這次未再用箭,直接拿弓朝着他揮過去,目眥欲裂。
她明知煉魂的可怕,卻被他所營造的假象所矇騙
是她的錯,是她害死了莫凡
那人輕巧躲過她的弓,一把鉗制住她握弓的手。
兩人距離很近,近到秋之南幾乎能看到那斗笠薄紗後的眸子和他微微勾起的嘲弄的脣。
他道:“不自量力。”
一揮手,秋之南便狠狠地摔在雪地裏,他一腳踩上她的右肩,狠狠地碾了碾。
秋之南肩頭劇痛,無法使力,便用能動的那隻手胡亂抓起身旁的雪團,朝他扔過去,一邊扔一邊罵:“你嗜血如命,你殺人如麻,你狼心狗肺,你心理陰暗,你不是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罵這些有什麼用,可只有罵才能消減她心中的不甘、委屈和絕望,纔不會在他面前哭出來。
那人等她罵完停下來,方漫不經心道了句:“罵完了”伸手拍掉被她扔過來,炸了一身的雪團,一字一頓道,“你罵得正合我心意。”
居然有人被罵還這麼開心的,秋之南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只瞪着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看着他,和他手中那雪蓮。
那人似乎無意再跟她耗下去,轉身欲走,卻忽然間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秋之南捂着被他踩斷了的肩膀,從地上挪起來,緩慢繞到他面前,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道:“怎麼不動了剛纔不還是很狂妄嗎”
“你做了什麼”他周身石化,只剩一雙眼睛還能動彈,此刻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將她碎屍萬段一般。
“不好意思,剛纔朝着你扔雪球的時候,順便把石化粉也給扔了出去。”她說着不好意思,面上卻沒有一絲抱歉的成分,面色反而越來越冷寂,猶如此刻的風雪,冰冷懾人,“你既殺了他,就得爲他償命”
秋之南手中一抹寒芒突現,朝着他肩膀狠狠刺下
箭入體,有血濺出。
這血讓秋之南微微愣了一下,雖然不是第一次殺人,可手卻仍不自覺有些微顫抖,險些握不住箭。
殺寒霖時,她只想着救人,殺黑嶼時,她處於無意識狀態,可現在,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那人似乎看到她眼中的遲疑,笑道:“怎麼下不了手是嗎”
秋之南瞪了他一眼,那一眼,帶着一種孤絕,黑衣男子莫名愣了愣。
她閉了閉眼,才努力把自己的情緒平息下來。
再睜眼,卻未再對他出手,反而將手探入他懷裏,將那顫顫巍巍的雪蓮摸出來,塞到自己隨身攜帶的錦囊裏。
黑衣人的臉色有幾分莫測。
秋之南擡眸看着眼前黑衣男子:“你說的沒錯,縱然明知你作惡多端,殺人如麻,我卻依舊下不了手。若莫凡知道我是這般無能懦弱,一定會失望透頂的罷”她鼻子有些發酸,“我真討厭這樣的自己爲了救一個人卻賠上另一個人的命,又是何苦”
見她神色悽楚難言,男子不知爲何起了惻隱之心,開口道:“他沒死,不過是被我困在幻境中,暫時無法脫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