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城主年輕,卻沒想到會這麼年輕,還看起來這麼丰神俊朗。單憑下方一雙脣和脣畔一抹淡淡的笑容,都能讓人莫名心跳加速。她不禁想到,也許那些女子,就是被這樣的笑容所俘獲,沉溺在這張假面裏。
“你我”童幻兒想到自己剛纔說的話都被他聽到,恨不得鑽到地裏去,把自己埋起來。她躲在秋之南身後,擰了一下她的胳膊,抱怨道,“你怎麼把我往城主的臥房裏帶啊。”
秋之南道:“除了這裏,我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安全的地方。”
“那你可該事先告訴我一聲啊”
“我以爲你知道。”
童幻兒這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件房的擺設,浮華奢侈,富麗堂皇,她確實早該想到。可她當時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秋之南身上了
見她一副懊惱加羞愧的模樣,穆昭不由輕笑出聲,出言安慰道:“別擔心,我縱然聽到,也不會生氣的。”頓了頓,又稍稍正色道,“過去我確實過的比較奢靡頹廢,你對我的評價很中肯,我接受。我向你保證,今後,那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也不知那些被你迷惑的女子聽過多少次這樣的謊話,我纔不會信你。”童幻兒雖然畏懼,卻還是忍不住反駁他的話。
牧昕並未因她的直言而動怒,神態依然平靜如常:“原本黑衣甲兵蒐羅美女入城,是因爲我想要從中找到夢中那不甚清晰的身影”
秋之南微怔。
他指的是她
穆昭攤手,語氣略有幾分無辜的樣子:“我並未對她們做過什麼,確認她們不是我要找的人後,我便允許她們離開,無奈她們怎麼都不肯我想着,不願我便養着罷,卻不想讓人誤會了。明日我會遣散所有人,若我未做到,你可再來質問我。”
秋之南忍不住腹誹道,那些美女不願回家,還不都是他逢人便說,我與你似曾相識。他本就長了那麼一張極具吸引力的臉,能力又那麼強,帶着城主身份的光環,她們不沉淪才叫奇怪。
連她當初險些都被他給蠱惑了。
童幻兒半信半疑地看着穆昭:“你說的都是真的”
穆昭無奈道:“難道要我把她們都叫來對峙,你才肯信”
童幻兒忙擺手道:“那倒不必了。”只是心中還滿是困惑,暗道,難不成他真爲秋之南改變了
她的視線下意識移到秋之南面上,這張臉,確實美貌絕倫,可是,也不至於想了許久,她才下定決心道:“那我便先回去,等城主您的承諾兌現。”她看了眼秋之南,咬咬牙,“不管怎樣,我還會再來的。”
穆昭笑道:“歡迎。”
目送她離開後,秋之南笑容微斂。
若三日後,他們失敗,童幻兒和這城中其他所有人的命運就都要受煉玉掌控了。
到那時,會是如何
這場仗,她並不想輸。可要如何才能贏
她不自覺想起了言逐風,似乎唯有他,方能有與煉玉抗衡的能力。
她
狠狠地拍拍自己的腦袋,他跟你沒有關係了,不要想他,不能想他
要不然找風帝來幫忙
以什麼身份
穆昭看着陷入沉思之中的秋之南,眼眸微微沉了沉。他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麼,可如何解決這件事,他也一時沒有頭緒。
他盯着她皺着的眉頭良久,忽地從背後輕輕擁住她的腰。
這幾天,他一直剋制着自己不去靠近她,如今卻是極限了。
他察覺懷裏的她身體似乎僵硬了一下,卻沒有推開他,心頭不由一喜。
可轉瞬,這股欣喜又轉爲濃重的不安和歉疚。
他對她隱瞞了言逐風在找她的事情。
若是她知曉,她會怎麼選擇
他根本不敢去問她。
他忍不住將懷裏的女子抱得更緊一些。
出了城主臥房的童幻兒和成衣店其他人匯合後,便匆匆想要離開。
她無法確信城主所言是真相,還是隻是在秋之南面前做出的假象,若是後者,那他勢必不會讓她活着離開。
一路忐忑地出了城門,並未遇到什麼人來追殺。
到城門口時,她一直提着的心才放下。
不經意間回頭了眼,卻忽然發現高臺上站着一個一身黑衣帶着斗笠的男子。他負手而立,背對她站着,一頭黑色長髮被風揚起絲絲縷縷糾纏不清,仿若鬼魅。童幻兒覺得這個人身上有股危險的氣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
“幻兒”有夥計出聲喚她。
她心中對這個男子有種奇怪的感覺,遲疑了一下道:“你們先走吧,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那夥計撓撓頭,有些困惑,卻沒有多問,自顧架着馬車離開了。
童幻兒在暗處看了那人半晌,待回神時,腳步已經不由自主地沿着階梯向他走了過去。
未到近前,那人卻驀然回過頭來,目光直直地盯過來。
而下一瞬,一把墨玉摺扇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倒吸口氣,險些尖叫出聲,卻被那人冷冷的一句話硬生生逼了回去:“敢叫,我就立刻殺了你。”
她於是趕緊閉嘴。
可抵在她咽喉處冰冷的摺扇還是讓她心中瑟縮,她顫巍巍地盯着那隻要稍稍再進一步,便能讓她身首異處尖銳的扇尖,冷汗蹭蹭地往下落。
她此刻方覺得後悔。
她爲何不好好回家,要跑來這裏找死
那人偏着頭,似有幾分困惑道:“你是何人”聲音冷冷的,聽不出絲毫暖意。
童幻兒結結巴巴道:“我我叫童幻兒是、是跟店裏夥計一起進城主府爲新城主夫人趕製新衣的”她磕磕絆絆地說完這句話,險些咬到舌頭,不由暗罵自己真是沒骨氣。
那人略一思索,似乎信了她,收了摺扇道:“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走吧。”
就這麼放她走了
這個人看起來並不像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