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張剛剛出生不久的照片，嬰兒的臉還皺眉眉的。看上去好小，似乎極度營養不良。
平心而論，照片看上去有點醜。
“滔滔不是買的。”喬愛晴喃喃着，十指交纏，臉色緊張，“二哥，滔滔是男寶。”
曲一鴻的目光再度回到性別欄——上面的資料是女寶。
王醫生說給童瞳的那個富豪領養的信息，不但沒起到引導作用，反而誤導了他和童瞳。
不止童瞳認爲曲二寶是個男寶，連曲一鴻都這麼認定。
不管哪家富豪，都不會買個女孩去繼承家產。
曲一鴻銳利的眸光總算從資料上移開，落上神情緊張的喬愛晴：“你們買女寶做什麼？她現在在哪？”
語氣平平，可曲一鴻散發的強大的氣場，讓原本就有些緊張的喬愛晴臉色瞬間一白。
“說吧！”曲一鴻放下資料，定定地凝着喬愛晴，“把事情都說清楚。你既然恨他，沒有比這更能打倒曲沉江的機會。只要你把事情說明白，讓我們順利找回二寶，我和童瞳不會追究你的責任。”
喬愛晴垂下眸子，雙臂緊緊環胸：“他當初說，買個女寶送出去，就不會威脅他在曲家的地位。”
“送出去？”曲一鴻星眸一閃，“送給誰？”
不會有富豪希望接受個女孩繼承財產。
迎上曲一鴻犀利無比的目光，喬愛晴聲音小了下來：“二哥，你還記得四年多前，小蓉那起車禍嗎？”
“小蓉？”曲一鴻眸色漸深，臉色微微一變。
喬愛晴不再敢迎上曲一鴻的目光，默默別開眸子，轉向車外：“小蓉因爲車禍早產的事，你還記得嗎？”
“那還不是曲沉江手下乾的好事？”曲一鴻語氣微涼。
喬愛晴垂下眸子：“二哥，那孩子不是早產，醫生當時已經斷定那個早產兒救不活。所以……”
曲一鴻面色大變，雙手捉住喬愛晴的雙肩：“所以他另外買了個孩子，頂替那個早產兒？”
喬愛晴皺眉不語，輕輕點點頭。
“就因爲是給小蓉，所以還非得買個女嬰。”曲一鴻星眸稅利如劍，“因爲大哥如果生的女兒，奶奶就不會強求大哥掌管太煌？”
喬愛晴的頭更低了，默默點頭。
“他想得還真周到。”曲一鴻冷冷笑了，眉梢眼角掠過凌厲的光芒，“太周到了。若論心計，還真能和我們角逐一翻，可惜……”
可惜邪不壓正。
整個商務車內，只有曲一鴻冷冷的笑聲，輕輕的，卻讓人聽着心裏發怵。
前面開車的李司機，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喬愛晴肩頭微微顫抖着：“二哥，我敢保證，這是個巧合。我們當初都不知道買的女嬰就是二哥的孩子。”
曲一鴻緩緩合上星眸，懶懶靠上椅背，輕輕吐出一句：“你說的都是真話？”
“都是真話！”喬愛晴咬牙說，“二哥你可以帶你那個侄女一起做親子鑑定。”
曲一鴻輕輕吐出：“你後面有沒有再見過那個嬰兒？”
“沒有。”喬愛晴眼眶一紅，“把女嬰交到小蓉手上後，我和曲沉江就鬧掰了，就……二哥，後面的事你都知道。”
“啊！”喬愛晴大喫一驚，身子一晃。
幸而是坐在車內，雖然受驚，還能坐着，否則早倒下去了。
想了想，喬愛晴再度垂首：“二哥，這樣也好。”
“是嗎？”曲一鴻銳利的眸光鎖住喬愛晴，“曲沉江一時私慾，讓我們現在面臨多大的問題，你難道看不出來？”
“……對不起。”喬愛晴眼眶一紅。
深深嘆息，曲一鴻合上眸子。
明明長眸緊閉，可曲一鵬、洛冰蓉和童瞳等人的音容笑貌全部浮上心頭。
幸而他留了一手，在真相沒有出來之前，不讓那個毛躁焦灼的童瞳親自參與。
否則童瞳若在場，現在早已天下大亂……
不知過了多久，曲一鴻沉聲吩咐：“李司機，回家。”
“我想下車。”喬愛晴弱弱地提出，“二哥，你說過不會追究我的責任。”
曲一鴻語氣一涼：“我原本是沒打算追究你的責任，但現在情況有變。在我決定怎麼做之前，你必須在我和華居一直住下去。放心，你對於曲沉江而言，也就是個棋子，我不會拿棋子出氣。但我得好好用用他的棋子。愛晴，你認爲呢？”
“……”喬愛晴垂首不語。
李司機全盤聽得清清楚楚，竟能保持一臉平靜，還能穩穩地開車。
曲一鴻卻看向窗外穹空，長長一聲嘆息，長眉擰成連綿的小山巒。
此局無解。
如果知道事情是這樣，他寧願和童瞳不要知道曲二寶的存在。那樣大家都能幸福快樂一輩子。
可現在……
商務車穩穩地開時半山園，在和華居外面停了下來。
曲一鴻拉開車門，下了車，長身而立：“李司機，讓戰青立即回來。”
“好。”知道曲一鴻的意思，李司機趕緊下車，大步走向一邊，給戰青打電話，“二少讓你回來。”
曲一鴻微微側身：“愛晴，請進。”
喬愛晴一時似乎沒聽到，她怔怔地側身而立，頭轉過九十度，凝着和雲居的方向。
那是她曾經住過幾個月的地方……
“今非昔比。”曲一鴻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溫度，“愛晴，你現在只能在我這裏做客。”
“我知道。”喬愛晴終於回過神，轉向和華居，“二哥，我說的都是真話。如果你不信，就去做親子鑑定……”
“這個事我會處理。”曲一鴻不再多言。
他正要轉身進院子，只聽裏面“呯呯”一陣小小的腳板聲傳來。
然後，大門開了，隨之傳來一聲驚呼：“啊呀小嬸嬸，完了完了，我們完了，跑不了了。小嬸嬸腫麼辦哎？”
“怎麼了？”淘淘也跑了出來。
婷婷的小臉浮上被現抓逃亡的尷尬，小手輕輕握住小辮子，訕訕地瞅着曲一鴻：“小蘇蘇你怎麼就回來了啊？”
凝着婷婷那尷尬的笑容，訕訕的小模樣，神情間莫不是童瞳的翻版。
他居然從來沒有懷疑過，兩個性格這麼相像的女漢子可能是親生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