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不起我們什麼？”曲一鴻沉聲追問，俯身緊緊凝着喬愛晴。
奄奄一息的喬愛晴聲音太過含糊不清，饒是他耳尖，也聽不清喬愛晴含糊吐出的字眼。
旁邊的戰青乾脆單膝跪下，附耳來聽：“你再說一遍。”
喬愛晴的聲音更低了下去：“……對不起……我不該私自出來……可是……我太愛他了……我愛了他十年……”
戰青的殭屍臉冷凝着，面對生命垂危的喬愛晴，他真是無言以對。
這個時候了，還在和曲沉江剖白愛情。
不應該說做鬼也不會放過曲沉江嗎？
噴完肇事司機，童瞳也蹲到喬愛晴身側：“喬小姐怎麼樣了？”
戰青神色凝重地搖搖頭。
與此同時，120急救車的呼嘯聲由遠而近，終是停在喬愛晴旁邊。
“請讓讓！”醫生撥開看熱鬧的人羣。
蹲到喬愛晴面前，醫生壓上喬愛晴的脈搏，臉色一變：“傷者已經失去生命體徵，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你不搶救，怎麼就知道沒有必要了呢？”童瞳紅着眼眶，氣咻咻的，怒視着醫生，“不到最後關頭，都不能輕言放棄。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醫生默默起身：“不好意思，她已經過了最後關頭。我們只能救死扶傷，沒辦法起死回生。請小姐您理解。”
“……”童瞳微微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淚珠悄然滾落下來。
滔滔好不容易見着親媽，結果卻幾乎是一面之緣。
可憐的滔滔……
“起來吧。”曲一鴻的大掌從後面伸過來，緊緊摟過童瞳，“是她自己的執念害了自己。誰也拯救不了她。”
“嗚嗚——”童瞳哭着撲進曲一鴻懷中，“這世上怎麼就有這麼傻的女人呢？”
太傻了！
曲一鴻柔聲安撫着：“她以爲自己爲愛而生，可在曲沉江眼裏什麼也不是。她識人不清，任性地讓愛情主宰命運。如果她有一絲理智，都不會就這麼斷送自己的一生。瞳瞳，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童瞳哭泣着控訴：“明明就是傻。”
曲一鴻靜默無聲，只是悄然摟緊童瞳纖細的肩頭，下巴輕輕擱上童瞳的腦頂。
“二少，你和童助理先回去。”戰青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兩人身後，“這裏的事有我就可以了。我會把事情的細節瞭解清楚。”
曲一鴻微微頷首，銳利星眸橫掃了電子監控一眼。
要是實際情況如肇事司機所說，喬愛晴撞了紅燈，哪怕原本是策劃成的謀殺案，暫時也只能枉死。
現在關鍵問題是，分不清楚到底是有人報復喬愛晴和他供出了婷婷，還是那人害怕喬愛晴說出更多的祕密？
甚至，如果是有人故意加害於喬愛晴，不知道是曲老太太還是曲沉江……
“我們走。”曲一鴻收回目光，揉揉她的小腦袋，半摟着走向蘭博基尼停放處。
哭得不能自已的童瞳，不由自主回頭看向地上的喬愛晴。
她只看到一張大大的白布，正被風吹得鼓起，
飄飄悠悠地蓋向血泊中的喬愛晴。
曲一鴻半強迫着童瞳坐進蘭博基尼副駕駛，給她卡好安全帶，自己這才上了駕駛座。
童瞳雙手托腮，定定地瞅着馬路入口：“要是我們沒找她回來，她就不會這麼死了，她肯定還活着……”
“我不這麼認爲。”曲一鴻微微擰眉，“她執念太深，五年都沒把事情看透，基本上不可能把這份戀情看透，回頭再找曲沉江是遲早的事。”
略一沉吟，他低低一句：“只是我們把這個時間提前了……”
暮色更濃，全城的霓虹燈次第亮起，蘭博基尼終是跑上回半山園的路。
童瞳心塞得無以復加，眼睛紅紅地瞅着茫茫的夜，小手輕輕抓着曲一鴻的膝蓋，安靜得不行。
不一會回到半山園，童瞳呆呆地下了車，便聽到和華居里面傳來出滔滔的笑聲。
“小蘇蘇回來了！”婷婷歡快的鹹聲。
“媽咪也回來了。”淘淘笑着跑出來。
“二伯母不開心嗎？”滔滔說。
童瞳轉向大門口，只見三個寶寶正齊整整地站在那兒，漂漂亮亮的三張笑臉，正笑眯眯地瞅着她，看上去一個比一個漂亮可愛。
“……”童瞳想說什麼，淚珠先滾落下來。
“老媽怎麼啦？”淘淘大喫一驚，趕緊邁腿跑過來，雙手緊緊扶住童瞳的胳膊，“是不是老爸欺負你了？”
“小蘇蘇纔不會欺負小嬸嬸。”婷婷可不這麼認爲，“小蘇蘇只會欺負尹叔叔他們。”
滔滔在旁格格地笑了：“婷婷說得對。”
“那當然了。”一聽滔滔表揚，婷婷的尾巴差點翹天上去了，“我是獨一無二的婷婷嘛！”
淘淘在旁嘿嘿笑了。
婷婷這氣勢和他真像，他以前也老認爲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淘淘。
只不過婷婷確實是獨一無二的婷婷，半山園只有婷婷一個女寶寶。可他淘淘似乎不再是獨一無二的淘淘，他總能從滔滔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這對於淘淘來說，真是個憂傷的故事。
童瞳幾乎無法挪動自己的腳步，她怔怔地瞪着面前三個快樂無比的寶寶，想着血泊中的喬愛晴，悲傷和喜悅同時衝擊着自己的小心臟，不知該怎麼說纔好。
“媽咪快來。”淘淘高高興興地衝上前，抱住童瞳的胳膊，“我們在繞迷宮，媽咪你幫忙看看哪個路線好。”
“肯定我的最好。”婷婷立即揮舞着小手，“我的最好。耶——”
“我的纔好。”淘淘四平八穩地聲明。
滔滔舉起小手：“二伯母，我的才最好。”
凝着滿臉歡笑的滔滔，童瞳眸間慢慢潮了起來——這還是滔滔頭一回如此自信，會和淘淘婷婷搶名譽。
或許，沒讓他知道親媽的事，其實是最好的安排……
淚霧中，她緩緩綻開個淺淺的笑容，摸摸滔滔的小腦袋：“嗯，二伯母相信滔滔很棒！”
“媽咪，我也很棒！”淘淘不依了。
婷婷也抗議：“小嬸嬸，我纔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