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些久遠的回憶裏周旋了一番,林滉失落又惆悵。

    廣播說十五分鐘後飛機就將抵達首都國際機場,林滉伸展了下胳膊和腿,望向窗外的目光開始失焦。

    “哎,煩”半晌後,他憋出一聲哀嘆。

    今天,是他躲不過的十五。

    從塞內加爾回到美國後沒多久,林滉便瞞天過海自作主張地轉了專業。

    從金融學到環境工程學,他沒有考慮太久,也算不上衝動。

    學校負責轉專業工作的老頭兒,坐在辦公桌後,接過他遞上的申請書後,仔細看完,問他爲什麼會選擇環境工程學這個專業。

    “畢竟這和你原本的專業金融學相差甚遠,是什麼讓你有了這樣的轉變”

    林滉一早便爲自己的選擇想了一個高大上的說辭,忙解釋說自己原先太淺薄,認爲金融業最賺錢,但經歷了一些事情後,才明白良好的環境纔是人們最應該全力守護的財富。

    那老頭兒卻只撇了撇嘴,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

    他尷尬地調整了坐姿,深吸了口氣,又說:“這個暑假,我作爲志願者去了非洲的塞內加爾,在那裏,我認識了一個和我同鄉的女孩,她是一名環保工作人員,通過她,我知道了一項名爲非洲綠色長城的計劃。沿着撒哈拉沙漠南緣種植跨越非洲大陸的樹牆,這聽起來很瘋狂,但無數人正爲之努力着,想要給這些國家和生活在那裏的人民一個明朗的未來。而我的家鄉木城,也深受沙漠化的影響,所以我想,興許我能爲它做點什麼。”

    這番言論後,那老頭竟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來,直讓林滉心虛。

    “嘿,小夥子,你知道嗎”而後他對他說:“我想你是墜入愛河了。”

    林滉聽了卻唯有苦笑,他是墜入了愛河,但一入河道,便遭遇了擱淺。

    而現在,他轉專業的事情終於敗露,林父光速地切斷了他所有的經濟來源,勒令他立馬回國。

    “好歹已經拿到了學位證。”他安慰自己說,心裏卻是不停發怵。

    他錯了,只求父親饒他不死

    林橋落在機場等了好一陣,才終於等到林滉。

    從來都是意氣風發,出場自帶bg這位少爺,看來終於認識到自己犯下的滔天大錯,整個人蔫了吧唧的,耷拉着腦袋,墨跡地向他走來。

    “你瘦了,沒好好喫飯吧。”林橋落從他手裏拿過行李推車,說。

    林滉抖了抖腫脹的雙腿,不耐,“又裝老派說話跟我媽一樣。”

    林橋落的背脊稍微僵直了下,有些無奈地笑,“畢竟我是你小叔。”

    “不過大我五歲。”

    “但確實長你一輩。”

    “你啊”林滉越上前,搭上他的肩膀,“越來越老沉了。”

    “所以你要不要先給我解釋下專業的事情。”林橋落別過頭,望向他,一副嚴肅的模樣。

    林滉見了,竟恍惚看到了父親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不由緊張地嚥了口口水。

    “我這纔回國,用不着一上來就嚴刑逼供吧”

    “哎,你啊。”

    林橋落嘆氣,林滉心虛,想打探那邊父親的態度,卻又覺得多此一舉。

    死路一條,他還是別妄想突圍了。

    說話間,叔侄倆走到了停車場,將行李放好,先後上了車,向市中心出發。

    另一面,許名揚眯眼盯着那輛駛去的車,若有所思着。

    一旁的梁璀錯見了,問:“認識的人”

    “嗯,打過幾次照面。”許名揚含糊地回答,坐上了駕駛座,發動車子的同時,又忍不住多看了梁璀錯幾眼,說:“你這幾天就老實待在我身邊。”

    梁璀錯只淺淺一笑,而後撐了撐懶腰,閉眼,懶洋洋地說:“我先眯會兒。”

    “你啊。”許名揚踩下油門,心中不由感嘆,他的這個妹妹,實在是過分倔強了些。

    時值北京的四月,正是柳絮紛飛,分外擾人的時節。

    而今日,天公異常不作美,二月的霧霾,三月的風沙,五月的楊樹毛兒全都聚集到了一起,大家不由戲謔地稱,一下吃了個套餐。

    林滉剛推開車門,便被肆虐的風沙迷了眼,緊接着又吃了一嘴的沙土,旅人的倦容中立馬還多出了幾分狼狽。

    “呸。”他吐了吐舌頭,“這歡迎宴席,還真是別具一格。”

    林橋落將車交給酒店泊車員,看着灰頭土臉的林滉,提議:“你先上去洗洗,換套衣服吧。”

    林滉卻是懶散,“我本來也要上去洗洗睡了。”言下之意,他並不準備參加今晚和顏家的飯局。

    “那你打電話跟你爸爸說。”

    “打就打,反正我是沒辦法跟只想成爲我小嬸的人組cp。”林滉攤手錶示無辜。

    木城最有名的兩家企業,一個是遠大集團,一個是顏氏集團。這幾年,家中長輩總是想方設法地想要把他和顏家的小女兒顏梔子往一塊兒湊。

    好在顏梔子鍾情的是林橋落,讓林滉落得輕鬆。

    林橋落聽了林滉的話,一時語塞,愣了下,先進了電梯,決定任由他去了。

    不出意料地,沒一會兒,林滉便接到了顏梔子打來的電話,告誡他務必要缺席今晚的晚餐。

    “我好不容易纔把我爸爸支走,你不準來搗亂。”

    林滉稱是,顏梔子達成目標,開始擔心起林滉來。

    “林伯父不會打死你吧”

    “應該會吧。”林滉解釦子的手稍微停滯了下,“怎麼樣,來幫我收屍嗎”

    “所以啊,你到底是爲了什麼去學一個這麼偏門的冷專業啊怎麼,真準備把遠大交給你小叔全權管理啊”

    “是啊,所以你是不是失望了不能做我小叔背後的女人,用整個顏家的財力幫他上演叔侄相殺的奪權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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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哼這種狗血我可不撒。”顏梔子哼唧着,林滉也不再調侃她,大發慈悲地爲她加油打氣,祝她早日得償所願,擁抱摯愛。

    “太難了,兩年啊,我整整追了他兩年,他怎麼能一點不動心”顏梔子不平。

    林滉卻很傲嬌:“廢話,要這麼好追,還是林家的男人嗎”

    “呵呵敢問林大少,既然你這麼驕傲,又何必再繼續苦尋那位塞內加爾姑娘”

    “我”

    相識十年,林滉和顏梔子掌握了對方太多羞於露人的祕密,所以打起嘴仗來誰也佔不到太多的便宜。

    “要我說,你放棄吧,找到了也是一場孽緣,人家姑娘要是對你有意,分開時不會連個聯繫方式都不留的。”顏梔子最後說,林滉忽然無比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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