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訂了明天回木城的機票,但其實,如果不是爲了等林滉,汪宇凡早就想回去了。
“我現在啊,最不喜歡的就是在這種喧鬧的大城市呆着了,忒沒意思。”
“我也是。”顏梔子附和,“要不是橋落來這裏出差,我也不願意來。”
“快別一口一個橋落的叫了,人家搭理你嗎”
“你閉嘴,你懂個屁”
顏梔子瞪眼,擡手又叫了一打啤酒。
汪宇凡不敢再去惹她,繼續跟林滉聊天,說他的創業新想法,“我想開家旅行社,你也知道,我這人就喜歡到處跑,可現在的景區是越來越沒意思了,商業化嚴重。我就想,那不如我自己去開發些景點好了。”
林滉笑,“開發景點你怕不是去破壞生態的吧”
“你啊,三句話不離專業,沒救了。”汪宇凡對林滉把自己拐去那場學術會議的事還耿耿於懷,搖頭嘆。
顏梔子則忽然想起了什麼,問:“你爸爸馬上要籌建一個工業園區,你知道嗎”
林滉搖頭,說:“他的事我纔不感興趣。”
“你啊,真是迷了心竅嘍。”顏梔子伸手,握起一杯啤酒,又開始陷入對林橋落的相思之中。
林滉對此見怪不怪,也不去管她。
梁璀錯半夜纔回到酒店,許名揚則一直等在大廳。
“怎麼這麼晚”他不滿。
“老同學,好久不見,就多聊了幾句。”梁璀錯懶散地揉了揉頭髮,眼睛裏佈滿了血絲。
“什麼時候回木城”
“後天,你呢”
“這個得問老爺子啊,他讓我守在這邊,我哪敢妄動。”許名揚嘆氣,說,見梁璀錯不吭氣,拍了拍她的肩膀,教導,“你回去要跟老爺子好好相處,聽到沒”
梁璀錯笑了下,“我儘量吧。”語氣苦澀又無奈。
“其實吧,姥爺他挺疼愛你的,要不然”
“要不然也不會任由我悔婚是嗎”
許名揚總愛拿幾年前的這件事來開導她,好證明姥爺對她並非沒有感情。
可要知道,當初亂點鴛鴦的人也是他啊。
梁璀錯感覺嘲諷,可也不想再在這件事上跟他有討論。
許名揚看出她的反感,知趣地轉了話題,梁璀錯已是心不在焉,他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又囑咐了幾句,拉開了門,準備離開。
“對了”他又想起件事,站在門邊,說:“幫我向許茗瑗那個小沒良心的問好。”
“好。”梁璀錯笑,跟他道了晚安。
躺倒在牀上,睡意卻沒有隨疲倦席捲而來。
累但卻難以入睡,這是伴隨了梁璀錯好幾個月的狀態。
她想起方纔許名揚的話,腦袋更是清醒到疼。
這哪裏是她想好好相處,就真的能夠好好相處了。
從她9歲時被帶回到梁家,至今已經將近二十年了,可姥爺還是無法正視她的存在,更別說是疼愛了。
母親當年違揹他的意願,非要嫁給父親,他一氣之下,和她斷絕了父女關係。
如果不是父親意外去世,母親備受打擊,患上了憂鬱症,她大概這一生都不會知道,她還有這麼一個姥爺。
想到此,梁璀錯的嘴角,勾起一抹有些悲涼的笑。
“哎。”
她嘆了口氣,把腦袋埋進枕頭裏。
又想起許名揚和許茗瑗兄妹,他們是姨媽的兒女。因爲姨媽姨夫工作忙碌,他們跟梁璀錯一樣,都在姥爺跟前長大,不過卻比她受寵太多。
姥爺總共就兩個女兒,小女兒嫁給他並不待見的男人後,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大女兒身上,連帶着連她的一雙兒女也格外寵愛。
只是好在
梁璀錯想起表哥表姐對她的好,心裏不由感激。
這些年若不是他們的陪伴,她大概沒法撐到現在。
“你叫璀錯啊,名字真拗口。”
“我叫菲比,不叫璀錯。”
“額不懂,算了,反正不管你叫什麼,你都是我的妹妹。”
初次見面的情景浮現在腦海,印象裏,許名揚和許茗瑗從一開始便對她很有愛。
“璀錯,梁璀錯。”她又輕聲唸了自己的名字,不由去想姥爺究竟是有多麼厭惡她的父親,才把她的姓和名都給換了,不願她跟他再有一絲聯繫。
胸口積壓的陰雲越來越密集,而梁璀錯也終於在這樣難解的習題中不安穩地睡去。
木城機場,林橋落早早等在出口。
裏面,在轉盤前等待行李到達的汪宇凡和顏梔子則有一種押解犯人的感覺。
林滉磨嘰地取好行李,又磨蹭了半天,才向出口走去。
他在接機的人羣中一眼看到林橋落,他表情嚴肅,見他出來,眉頭更是又皺緊了一些。
“你啊,怎麼非得跟你父親對着來”
林橋落埋怨,林滉大喊冤枉,“我是真的有事。”
“有什麼事”
“”
“不管什麼事,你現在都跟我老實回家。”
林橋落繼續教育林滉,顏梔子想要蹭上前,卻被汪宇凡給攔了下來,“你快有點人性吧,都這時候了,就別給別人添亂了。”
“我怎麼沒人性了,怎麼添亂
了”顏梔子不服,但看着林橋落不苟言笑的面龐,終究沒再靠近。
她和汪宇凡一起,跟他簡單打了聲招呼,便先離開了。
叔侄倆也隨即向家裏出發。
車子剛停穩在門口,林滉就看見了母親的身影,看樣子,等候多時。
他不情願的下車,蹭到母親跟前,“媽媽。”
許久未見兒子,林母想念的不得了,可想着他做的那些事情,又有些惱怒。
“你啊”她張了張口,終究沒忍心去責問他,“怎麼又瘦了”
林滉看出母親的心軟,抱住她,撒嬌,“喫不好,總是想念你做的菜。”
“你要是在你父親面前也這麼會說話就好了。”林母無奈,“好好的父子倆,總搞得跟仇人一樣。”
“呵呵。”林滉乾巴地笑。
旁邊,林橋落叫了聲大嫂,說公司還有事,他要先走。
“大哥應該一會兒就回來。”
上車前,他又補充,林滉心中悲鳴,把母親的手又握緊了些,打探,“我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