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導林滉說來日方長,又誇張化了梁璀錯的處境,說盎然現在舉步維艱。
林滉聽了,迅速放棄了掙扎。
他躺在牀上,又一次翻出了梁璀錯的微信,她的朋友圈就和她的人一樣,簡單又沉默,上一條動態已經有半年那麼久遠了。
“這幾天還好嗎”
他在對話框裏打下這句話,忐忑地按了發送,但直到他昏昏欲睡時,那邊仍是沒有迴應。
梁璀錯一回到家便倒頭睡去,再醒來時,已經是凌晨兩點過了,屋裏的靜謐更顯濃厚,瞬間襲來,將她團團圍住。
這種夜半清醒的感覺叫人心悸,梁璀錯赤腳走到餐廳,喝下一大杯溫水,呼吸總算順暢了些。
拿起進屋時隨手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點開,林滉發來的信息躍入眼底。
還好嗎
這句稀鬆平常的問候,梁璀錯卻笨拙地不知如何回答。
她素來獨來獨往,和大部分人都相交深淺,鮮少會收到諸如此類的信息。
梁璀錯想了下,編輯後又刪除,來回幾次,最後只回了一句“還好”。
再打開銀行賬戶,昨日還叫人惆悵的餘額,今日卻光彩熠熠地有些晃眼了。
梁璀錯一遍又一遍地數着數字後跟着的零,將它們換算成可以購買的樹苗數,開始笑。
會好起來的吧,一切都會的。
第二日,林橋落較平日早起了半個小時,而等他下到餐廳時,意外的發現林滉竟坐在那裏喫早餐。
他看見林滉,問:“牛奶還是橙汁”自然的好像昨天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林橋落於是也不去提那些叫人煩憂的事,坐到桌旁,把燕麥和牛奶一併倒到碗裏。
“幾點上班”
“九點。”
“我具體做什麼”
“給我當助理。”
“什麼”林滉被嗆到。
“開玩笑的。”林橋落笑了笑,“你的職位是項目助理。”
“聽起來挺無聊的,還不如給你當助理。”
林滉撇嘴,林橋落剝了一顆雞蛋,放到他的碗裏,“慢慢來吧,後面你就會發現,生活就是無聊的組成。”
無聊的一天就此展開,出門前,林父特地囑咐林橋落,叫他把林滉放在公交車站,讓他自己坐車去公司報道。
同時,林父還跟林滉約法三章,一定按時上班,必須對自己的身份保密,還有就是上交護照。
林滉懶得再去跟父親說那所謂的夢想,還有那所謂的權益,他也一併放棄了。
他問林橋落要了一些零錢,便下車了。
木城這些年的經濟突飛猛進,但公共交通卻沒能跟上,林滉到達公司時,已遲到了十好幾分鐘。
他按照林橋落髮的信息,在九樓找到人事,報道。
人事利落地幫林滉辦好了入職手續,然後將他領到了項目一組,心裏猜想這大概是個頗有來頭的人。
項目一組是遠大正當紅的部門,集團大的項目都是由他們負責。
要進入項目一組工作,需經過層層選拔,而這位新員工,則是人事入職以來遇到的第一位空降兵。
“坐吧。”他指了指面前的椅子,眼睛則一直注視着手裏的資料。
林滉不客氣的坐下,沒說一句話。
杜覽終於將資料放到一旁,“介紹一下自己吧。”他聲音冷冷的。
林父叫他按時上班,卻沒叫他好好上班,所以林滉態度散漫,“這是我的簡歷,裏面什麼都有。”
杜覽接過他遞上的簡歷,笑,看來這位新職員不很省油。
將簡歷大致看完,杜覽卻來了興致,“你學得環境工程學”
林滉漫不經心:“嗯。”
“不錯啊。”杜覽喝了口咖啡,心裏的悶氣減去了大半,看來上頭也不是不由分說,只憑關係便隨便塞人進來,起碼他的專業跟組裏正在跟進的項目還算吻合。
林滉一頭霧水:“是嗎”他一個關係戶,專業也不對口,哪裏不錯了。
杜覽話不多說,直接扔給林滉幾沓厚厚的文件,“你把這些資料拿去,迅速的過一遍。”
“哈”林滉被工作下達的速度嚇到。
杜覽已經開始不耐煩,“我只給你一天時間,今天之內務必看完。”
這風格,還真是跟林父如出一轍。
林滉想了下,慢悠悠地放下了翹着的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資料,沒再多說一句話,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外面,組裏的行政已經幫他安排好了工位,看見林滉出來,爲他做了引導。
林滉打着哈欠,懶散地說了謝謝,在座位上坐定,卻無心去翻閱資料。
早上他收到梁璀錯回覆的信息,爲那簡單的一個字激動了好一陣子。
他又發信息,約她晚上一起喫飯,對方又是很遲纔給迴應。
“最近不行,太忙。”
林滉於是爲現在他的“身陷囹圄”而煩憂,他原本的打算是等梁璀錯回到木城,便向她坦白自己這些年的經歷,並加入盎然。
可現在
他目光又碰上桌上那堆積成小山的資料,不耐煩地將它掃到一邊,拿出手機來打發時間。
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而他,連這鐘都不願意去撞。
欣喜過後是忐忑。
但好在,美夢並沒有破碎,第二天,汪宇凡按照承諾將第二筆贊助費轉到了盎然的賬戶裏。
這間小小的辦公室裏,終於一掃先前的陰霾,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散發出了應有的生機。
盎然的固定員工,加上樑璀錯這個創始人在內,只有肖珂、姚大宋和袁夢圓四人。
許名揚和許茗瑗爲此還質疑過盎然的存活力,可梁璀錯卻有着自己的想法。
植樹並不算是什麼難度係數高的事情,可以通過僱傭臨時工和招募志願者的方式來完成。
難的是如何做好土地的檢測,樹苗的篩選,以及林木的日常維護和周邊荒漠的監測等。
這些工作專業且瑣碎,要有耐心和相關背景的人來做。
梁璀錯不想爲了招人而招人,只想放慢速度去找靠譜的人。
拿到了數額不小的贊助,大家皆是無比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