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星圖上的中國,幅員遼闊,而在這片廣袤的土地上,黃色的部分,觸目驚心。

    梁璀錯用激光筆點出了中國的幾大沙漠塔克拉瑪干、吉爾班通古特、巴丹吉林、騰格里、

    然後又以騰格裏沙漠和庫布其沙漠的治沙成果爲例,進行了解說。

    臺下的學生都瞭解盎然將開展的工作,看着ppt上沙漠治理前後的對比圖,感覺震撼,不少人更心生一種使命感。

    畢竟,木城的荒漠化問題嚴重,可治理確實滯後其它地方。

    “梁老師,我家就靠近蘇芒哈,每年開春時,從烏素刮來的沙塵對我們的日常生活影響很大,我的父母還有鎮上的其它人,都會自發的去壓沙,就是用麥稈把沙地分割成一個一個的方塊,好阻止沙漠的流動。所以一聽說您要開展治沙的工作,我特別高興”

    其中一名學生站起來說,另外一人聽到了一些風聲,則表示疑問和擔憂,“可我聽說,遠大計劃在蘇芒哈建立工業園區,並且勢在必得。”

    在場學生開始對這件事情進行討論,現場一時變得有些混亂。

    一片嘈雜聲中,梁璀錯那長期睡眠不足的腦袋開始隱隱作痛,她握了握話筒,聲音依舊不大,卻清晰有力:“我或許不是勢在必得,但在治沙這條道路上,仍會傾盡所有。”

    場下瞬時安靜了下來,幾秒後,只聽得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梁璀錯淺淺地笑,然後鞠躬。

    林滉站在入口的角落裏,看着臺上的那人。

    她是沙漠裏最虔誠的朝聖者,她瘦弱,卻擁有無窮盡的魔力,讓他相信,她手指指點劃過的漫漫黃沙,終將變換爲綠洲。

    她是他,最想守護的存在。

    講座比想象中要成功的多。

    梁璀錯一直認爲,治沙路上,最難的不是育樹,而是育人。

    育人以環保觀念,讓越來越多的人明白,環境治理和人類的切身利益密切相關,沒有人能夠置身事外。

    講座結束後,有許多學生留了下來,繼續向梁璀錯討教,梁璀錯一一耐心回答。

    在這間隙,袁夢圓眼尖,看見林滉,立馬露出鄙夷的神情。

    林滉還不知自己已被劃爲遠大的“間諜”,還熱情地衝她招手,結果慘遭無視。

    他不解,以爲是自己看錯了,卻發現袁夢圓確實是在瞪他。

    林滉一時有些做賊心虛,不知該不該現在上前。而下一秒,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他發現,同事老李竟然也在這裏。

    老李看見林滉,卻是很熱情的打了招呼,並解釋說是杜覽怕他一個人太辛苦,所以派他來支援。

    明明是怕他將事情搞砸。林滉在心裏吐槽,不得不說,杜覽確實是老奸巨猾。

    “對了。”老李開口,又送給林滉一記晴天霹靂,“我來之前跟盎然的負責人電話溝通過了。”

    “溝通了些什麼”

    “哦,沒說什麼實際性的事情,就說我和我同事會親自過來跟她面談。”

    林滉:“”你不是我同事。

    老李見縫插針的本事十分了得,很快便撥開人羣湊到了梁璀錯的身旁。

    他說明了來意,並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林滉。

    林滉看到這一幕,只想挖一個地洞鑽進去。

    梁璀錯看到林滉,是喫驚,可面上卻平靜自若。

    她想了下,叫上肖珂一起,提出去附近的咖啡館坐下談。

    袁夢圓被留下,心裏不服,卻不好發作,只能在林滉經過身旁的時候,小聲諷刺他,“虛僞,卑鄙。”

    林滉:“”心裏有苦說不出。

    林滉坐在梁璀錯的對面,心想如坐鍼氈也不過如此了。

    老李一上來便把盎然擡到很高的位置,態度謙卑,如若梁璀錯的粉絲。

    林滉嗤之以鼻,心裏盤算的是等等該怎麼向梁璀錯解釋。

    老李自然不知道他的這番心思,好幾次暗示林滉要附和他,卻都被忽略。

    “李先生的意思是,遠大不會放棄蘇芒哈,但會支持盎然的工作,怎麼支持呢”梁璀錯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終於從咖啡杯裏擡起,直指對面的兩人。

    林滉被這道清冷的目光震懾到,老李是公司的老人了,經歷過許多的人和事,其實並不把梁璀錯放在眼裏,但不知爲何,此刻卻有些心虛。

    他喝了口茶,只說以後有機會會向盎然提供一定的資助。

    這餅畫得太虛無,承諾得不痛不癢,更不是梁璀錯期冀的所在,她笑了笑,回:“如果有機會,盎然也非常願意向遠大提供支持,尤其是在新廠的排污改造方面。”

    回擊的漂亮林滉不由咧嘴笑。

    老李一時語塞,看到林滉幸災樂禍的表情,輕咳了兩聲,說:“我知道梁小姐在這方面很專業,不過遠大也集聚了許多這方面的人才,我們的工業園區,不僅會在節能和減污方面做努力,也會積極地在當地做綠化。”

    他說完,仿似是怕梁璀錯不信,又補充,“這位林滉,就是我們公司新招募的員工,他學得就是環境工程學。”

    林滉終於還是被老李給推到了“前線”,可他其實早就“繳械投降”了,是嬲的“身在曹營心在漢”br >

    梁璀錯的眼睛裏掠過一絲驚愕,她看向林滉,心中的疑惑攪亂成一團,但最後她只說:“是嗎林先生還真是深藏不露。”

    同時她情緒裏的波動也是滴水不漏。

    林滉張了張嘴,啞口。

    老李見他不說話,有些尷尬。他本意是想叫林滉藉助自己的專業背景,和梁璀錯套近乎,卻沒想到這個在總監面前侃侃而談的人,現在卻似個啞巴一般。

    看出這是個心氣極高的主兒,老李也不再和她周旋,禮貌地結束了談話。

    林滉和老李一起走到停車場,裝模作樣地說自己還有事,晚點再去公司,然後迅速地折返回咖啡館。

    梁璀錯見他返回,卻裝作視而不見,肖珂則冷笑了一聲,“您還有何貴幹”

    林滉努力平復着內心的焦灼,說:“我有話跟你說。”

    梁璀錯冷淡,“你說。”

    “我”林滉看了看一旁的肖珂,開不了口。

    “不說嗎那我走了。”梁璀錯拎起包,越過林滉,向外走去。

    林滉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沒能開口,頹喪地站在原地。

    他這三年來的心路以及和遠大那千絲萬縷的關係,好像並不是一兩句話就能夠表述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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