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說,別開這種無聊的玩笑了,很惡劣。

    但看着那雙寫寫着認真的清亮的眸子,梁璀錯只能相信,林滉說的,都是真的。

    只是,這實在是一件太讓她意外的事情。

    看着梁璀錯半天不作迴應,林滉嘆了口氣,接着又無奈地笑。

    該從哪裏說起呢

    “我其實本來就不喜歡金融,學校跟專業,都是我爸給我選的。”

    “後來在塞內加爾遇見你,還有其他非洲綠色長城的工作人員,我就想,將來我工作時,也會像你們一樣,這麼有熱誠,有目標嗎”

    “接着你不告而別,然後我也回國。那個假期剩下的時間,我都用來去讀你給我的那本沙漠生態學。”

    “先開始覺得枯燥又生澀,可後來越讀越覺得有意思,夜裏躺在牀上回味,都會覺得莫名興奮。”

    “所以開學回到美國,我就申請了轉專業,去年剛畢業,在tnc,大自然保護協會工作了一段時間。在北京遇見時,我剛回國。”

    林滉說一會兒,停一下,斷斷續續地,生怕哪裏遣詞造句不對,讓他表錯了意。

    而說到這裏,梁璀錯瞬時恍然大悟,“所以你纔會去參加那次學術會議”

    她早該想到,如果不是和專業相關人士,林滉怎麼會出現在那裏。

    她太遲鈍了。

    林滉見梁璀錯的態度緩和,心裏終於舒了一口氣。

    “是。我也是到後面才知道,環境學的浩瀚。雖然後面我的學習重點和工作領域跟土地荒漠化的治理關係不大,但提及這個領域,還是很感興趣。”

    眼前的這個人,認真裏又帶着些許的糾結,可卻有着讓人無法忽視的熠熠光芒。

    梁璀錯原本以爲他只是非洲大陸上一段晴朗明媚的記憶,卻不想,他橫衝直撞,竟從那個午後塵土飛揚的足球場一路直奔到了她的生活裏。

    “可你見面時什麼都沒說。”

    “先開始是太激動,後面又有些混亂,總之就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說。”

    細想起來,自從重逢,她和他之間,用“兵荒馬亂”來形容並不爲過。

    “可你怎麼會去遠大”

    梁璀錯問到關鍵所在,林滉稍微平穩的心又起了波瀾。

    “就”他吞吐了下,說:“被我爸爸給揪回來,硬安排進去的,他最近才知道我轉專業的事情,大發雷霆。”

    “是這樣啊。”梁璀錯恍惚了一下,又說:“那你爸爸他”

    “我爸爸他找了挺多人,才安排的職位,我根本沒辦法說不。”

    爲了掩飾心虛脫口而出的謊言,撕扯着林滉每一根神經。

    如果知道怎麼去說他和遠大的關係,他大概也不會躊躇到現在纔開口。

    “我不是故意隱瞞我在遠大工作的事的,只是”

    林滉又說,梁璀錯倒忽然有些內疚,“沒有,是我們太偏激了一些。”

    林滉搖頭,“這個時刻太敏感了,你們沒錯,但我不會一直留在遠大的。”

    梁璀錯想起從前自己和姥爺的對抗,可仍不知道該怎樣去迴應林滉現時的“叛逆”。

    “你”她想了想,最後只感嘆說:“能用三年修完四年的課程,很厲害。”

    屋裏林滉跟梁璀錯之間的氣氛漸入佳境,屋外,顏梔子卻急到要跳腳。

    “都說到這份上了,還不表白,林滉,你的腦子也荒漠化了啊”她嘀咕,又往門上貼了帖。

    肖珂想去拉她,卻被袁夢圓制止,“你就讓她聽,這樣我們也能八卦點什麼出來”

    肖珂:“”

    又過了一會兒,林滉和梁璀錯從屋裏走了出來。

    兩人之間那微妙的氛圍立馬引起了盎然其餘幾人的好奇心。

    肖珂:“你們聊什麼呢聊了這麼久”

    袁夢圓:“所以他現在是敵還是友”

    梁璀錯做了個噓聲的動作,“先忙正事”

    幾人隨即又找到了老鄉長,就安裝了沙障後村裏的環境情況問了些問題,同時又寒暄了幾句,然後才離開。

    梁璀錯來時開了一輛車,顏梔子也是,回去前,她提議叫林滉坐她的車,想着路上給予他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林滉卻堅持要和肖珂他們一起坐梁璀錯的車。

    顏梔子無奈作罷,憤憤地拉着姚大松上了自己的車,同時掏出手機來,發信息給林滉。

    “你不識好人心沒有救了”

    過了一會兒,信息傳回,氣煞顏梔子,“第一,對我的身份要絕對保密,第二,要和我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叫人誤會。”

    重色輕友至此,可以立馬相忘於江湖了。

    回木城的路上,肖珂和袁夢圓終於瞭解了事情的真相,對林滉的好感又立馬迴歸。

    梁璀錯說好要請顏梔子喫飯,所以到了木城,大家找了一家酒樓,坐下。

    顏梔子私下埋汰了林滉一番,面上卻是極盡好友的責任與義務,不停的把林滉和梁璀錯往一塊兒湊。

    她捂嘴,裝作異常喫驚的樣子,“什麼你們兩竟然不是一對可看起來也太般配了吧”

    梁璀錯:“”

    這浮誇的演技,林滉真是又感激又憎恨。

    菜上齊,大家的話匣子也打開了。

    姚大宋給林滉倒了一杯酒,順勢問:“你們遠大承包蘇芒哈的預算是多少啊”

    林滉面露難色,關於預算這件事,他確實不知道。

    梁璀錯則微微蹙眉,制止了姚大宋,“別瞎打聽。”

    姚大宋尷尬地笑了笑,“也是,管它預算多少,反正一定比我們多。”

    蘇芒哈,這是盎然現在最關心的事情,也最叫他們感覺頭痛。

    肖珂喝了兩杯酒,情緒有些不受控制,“我不明白,明明我們做的是一件那麼有意義的事情,可爲什麼卻得不到應有的支持”

    袁夢圓也是低落,“是啊,贊助難拉,志願者難找,大家一聽我們要在蘇芒哈治沙造林,都不看好。”

    組員如此頹喪,梁璀錯卻依舊一副淡定的模樣,她安靜地喫着菜,彷彿周身的一切與她並無太大聯繫。

    林滉不太有什麼胃口,他扒拉了下碗裏的菜,在心中思量了一會兒,開口:“你們有沒有想過,遠大能承諾在周邊開展綠色活動,盎然也能相應地就在蘇芒哈治沙的經濟效益進行表述。”

    “經濟效益什麼經濟效應”姚大宋雲裏霧裏,不明白,“我們根本不賺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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