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璀錯心底一聲“糟糕”,這纔想起來今天是姥爺的生日。許茗瑗一週前就不斷提醒她,叫她今天一定按時回家喫飯,可她到了還是忘了。

    她跟林滉說明了情況,而後便急匆匆地趕回家了。

    林滉看着遠去的車子,又在原地站定了一會兒,正準備離開時,卻看見蔡碩磊折返了回來。

    “你怎麼回來了”林滉問。

    蔡碩磊:“別問這麼多,去喝一杯嗎”

    隨便找了家酒吧後,兩人坐定,蔡碩磊悶聲喝了好幾杯酒,忽然開口問林滉:“今天的事,你覺得是那些村名自發的嗎”

    林滉心裏一緊,“你怎麼想”

    蔡碩磊往酒杯裏丟了幾塊冰塊進去,說:“梁璀錯上次出事也好,今天的事也好,我覺得都不是偶然。”

    這些懷疑林滉也有,可他不能主動提,他害怕抽絲剝繭後,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遠大,指向他的父親。

    “我不知道。”林滉有些失神。

    “你家裏跟遠大很熟嗎”

    “你什麼意思”這問題問得唐突,林滉戒備。

    蔡碩磊則無辜地撇了撇嘴,“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起來說你的工作是家裏安排的,因爲離職還跟父母一直鬧別你到現在。”

    酒吧裏的燈光昏暗,林滉感覺蔡碩磊的表情有些虛晃。他心裏愈發的不安,摸不清這話是無意識的閒聊,還是有意的試探。

    悶聲喝完杯裏的酒後,林滉起身,藉口有事,離開了。

    梁璀錯趕回家時,晚飯將要開始,她忐忑地輕拭掉額前的細汗,向姥姥姥爺問了好。

    好在禮物在許茗瑗先前的一再提醒下已經提前準備好,一直放在車子的後備箱裏,不至於讓她顯得太失禮。

    梁振華已經有好一陣子沒有見到過樑璀錯了,只覺得她黑了,也瘦了。

    像多年前他管不了自己的女兒一樣,如今,他對這個外孫女也同樣的沒有辦法。

    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他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又是一年過去,人生在邁入這個階段後,倒是能逐漸接受這樣的無可奈何了。

    想到這,梁振華沒有多說些什麼,點了點頭,叫梁璀錯趕緊上桌準備喫飯。

    是很簡單的家宴,除了梁璀錯外,便只來了二女兒梁心玉一家人,也就是許茗瑗跟許名揚的父母。

    梁璀錯向姨姨,姨夫問了好,便安靜地埋頭喫飯了。

    振華外貿已經完全交給了梁心玉的老公許智管理,所以餐桌上樑振華難免要跟他聊幾句公司的事。

    梁心玉對這些事不感興趣,他們平日裏太忙碌,鮮少見梁璀錯,對她的近況很是關心。

    前一陣子,她聽許茗瑗說了這近一年梁璀錯在做的事情,感嘆又心疼,“你啊,從小就好強,跟你媽媽啊,簡直一模一樣。”

    這話梁璀錯並不少聽,每次她都只是笑笑帶過。

    “哎,你的手怎麼了”梁心玉注意到梁璀錯手上的紗布,關心地問。

    梁璀錯條件反射性地將手往桌下放,“不小心刮傷的,沒大礙。”

    梁心玉則一副明瞭的樣子,“那些粗活累活啊,你還是要少幹。”

    梁璀錯點頭,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那邊,許智跟梁振華談完了工作上的事情,忽然轉而向梁璀錯開口,問:“你的這個環保組織,準備做多久”

    梁璀錯怔住,不明白這話的意思,許智又繼續說:“你年紀不小了,是時候好好規劃下自己的人生了,別總讓你姥姥姥爺在身後爲你操心,環保公益這種事情當興趣做做就好。”

    梁璀錯不由地將筷子握了握緊,沉默半天,仍是點頭。

    一旁的許茗瑗看她尷尬,趕忙舉起酒杯,說起了生日祝語,然後刻意地將話題轉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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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飯後,許茗瑗拉着梁璀錯到院裏透氣,一出門,她便叫嚷:“我爸爸真是越來越大家長了,只要是晚輩,就想管一下,你說氣人不”

    梁璀錯直到她是在寬慰自己,捏了捏她的胳膊,“我沒事,你不用這樣。”

    身後,許名揚的聲音卻突然響起,“可爸爸他說的話並非全無道理。”

    許茗瑗回頭,“你有病啊你到底站哪邊”

    許名揚:“我哪邊都不站,我只是實事求是。”

    接着他站到了梁璀錯的跟前,“我們好好談談。”

    “談什麼你們一個二個怎麼都在向姥爺靠攏,不干涉別人的人生就不舒服是嗎”許茗瑗生氣,擋在前面。

    許名揚的態度也不好,“我就是沒辦法看你把自己的人生當兒戲,上一次出事時我就想說,你過了,你不應該爲這樣的一件事情付出自己的全部。”

    許名揚一向是最支持自己的那個人,但在最近卻有了反轉性的變化,梁璀錯心裏有些喫痛,實在無法跟一個如此關愛自己的親人去爭辯些什麼。

    依舊是許茗瑗,爲梁璀錯抱不平,“什麼叫這樣的一件事情璀錯她沒殺人沒放火沒傷天害理,相反她做的事情非常偉大,對”

    她話未說完,便被許名揚激動打斷,“我不需要一個偉大的妹妹,我只希望她平安,不要太費力地過完這一生。你知道璀錯出事那天,姥爺急到心臟病差點發作嗎救援隊也是他立馬差人找的。還有你,璀錯,你不要以爲自己是這個價不受關愛的孩子,事實上,姥爺最疼惜的就是你了。”

    “我”許茗瑗語塞,梁璀錯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許名揚發完這通火後,卻稍微平靜了些。

    實在不該在這樣的日子爭吵,他嘆了口氣,準備轉身時,又說了最後一句話,“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就是無法接受何方,但你就這麼盲目地選擇了另一個人。林滉,你覺得你真的瞭解他嗎”

    梁璀錯聽後愣住,許名揚今晚太反常,說了太多她無法理解的話,她一時很難消化。

    許茗瑗噘嘴,滿滿的不開心,“別理他,他就是發神經。”

    她說,梁璀錯卻聽不大清了,她早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林橋落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家,剛到門口,便看見林滉一臉糾結的站在那裏。

    “回來了怎麼不進去”他上前,問,要去開門,卻被林滉按住了手。

    “小叔,我們談談吧。”他說,語氣空洞又陰沉。

    因爲梁璀錯,林滉變成了一個矛盾綜合體。

    勇敢又膽怯,他無懼於前方的任何波瀾,卻害怕自己的衝動,把她捲入更爲波動的風起雲涌裏。

    所以,縱使今晚他無數次地想推開那扇門,進去和父親對質,最終也還是按捺住了。

    林橋落看林滉不停嘆氣,卻又一直沉默,感覺他今天異常的反常。

    “怎麼了”

    他問,林滉終於擡頭看他,“今天負責幫盎然安裝沙障的那羣工人罷工了。”

    他話一出口,林橋落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問這件事是不是遠大在後面操控,是嗎”

    “我”

    “還有上次梁璀錯的事,你也覺得跟遠大有關,是嗎”

    林橋落又問,林滉將頭又埋低了,這實在是一個太難開口卻必須要去求證的問題。

    “哎。”見林滉沉默,林橋落不由地深嘆了一口氣,“不是遠大,這兩件事情跟你的父親沒有任何關係。”

    林滉:“你爲什麼這麼肯定”

    林橋落摸了摸手腕上的表,說:“但這兩件事情,確實都不是意外。”

    這個回答完全是林滉沒有想到的,“你”

    “不僅是這兩件事,還有你出車禍,這些事都不是意外。”林橋落又說。

    林滉這下完全呆住了,“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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