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探子聽得擠眉弄眼。
“這個西夏公主，躺了這麼多天，大人一來，她就這麼瘋狂。”
“這麼大聲音，小心被外頭聽到了。”
“大人沒事吧，這個西夏公主太野性了。”
“你想多了，大人何許人也，情場高手。”
房間裏，石京香瘋夠了，才自己下來。
龍辰看着蜷縮成一團的石京香，伸手抱住，說道：“你何必呢，懲罰自己？”
“石勒拋棄你，盧王后欺騙你，這都是別人的錯，你爲什麼要用別人的錯懲罰自己？”
石京香鑽進龍辰懷裏，微微抽泣道：“從小到大，我都以爲我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樂的人，可是現在我發現都是假的，他們都騙我，他們根本不愛我。”
龍辰抱住石京香，說道：“你知道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嗎？白狼山之戰，李承道設計，故意泄露軍情給石勒和耶律洪，將十萬龍家軍圍困白狼山。”
“父親和大哥死戰，十萬兄弟全部戰死。”
“我在交戰時被烈火焚燒，受傷墜落山澗，醒來時看到的是滿地屍體。”
“我武功盡廢，裹着破衣爛衫，從白狼山爬出來，行屍走肉般往金陵走。”
“我要親口問李承道，他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們龍家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龍家世代爲南梁作戰，我父親又是英雄臺選出來的大將，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流浪到東周京師時，我被幾個無賴打暈，六兩銀子賣進了淨身房，成了太監。”
“後來...我想通了，就算當面問了李承道，又有什麼用？他可以有千萬個理由。”
“反正人都死了，我不要他的解釋，我不需要理由，我只需要復仇！”
“我攻破臨江城，我殺了上官威，我殺了慕容梟，我殺了李承統、李元英、李元吉、李繼業，他的四個兒子全都死了。”
“不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能放下就放下，如果放不下，那就復仇！”
石京香聽得出神，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報復石勒，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的母親是誰？”
石京香想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何人。
龍辰搖搖頭，說道：“不知道，她是東周一個商人的女兒，跟隨父親到興慶城做買賣。”
“石勒看中了她，就把她的父親和夥計殺了，將她留在宮裏。”
“後來，她懷上了你，生下了你，石勒確實很喜歡她，據說寵冠後宮。”
“再後來，王后盧媚兒嫉妒，毒死了她。”
“宮裏不就這些爛事，你應該見多了。”
石京香苦笑道：“我的母親，甚至沒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嗎？”
龍辰微微嘆息道：“石勒封她爲夏貴妃，意思是西夏的貴妃，只有這個封號。”
石京香冷笑道：“大夏的貴妃...然後被殺了。”
龍辰抱着石京香不再說什麼，這些都是她自己的恩怨，龍辰不想引導她幫自己打仗對付西夏。
“我要跟你一起滅掉西夏！”
終於，石京香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龍辰卻沒有答應，說道：“西夏和你沒有仇恨，石勒是一國之君，他不肯爲你失去陽城是對的，你可以和他斷絕父女之情，但你沒必要和他刀兵相見。”
“你唯一的仇人就是盧媚兒，她殺了你的生母，你可以找她復仇。”
找西夏、石勒復仇，這是龍辰的事情，和石京香無關。
龍辰不想誘導石京香父女相殘。
龍辰點頭答應：“好，到時候我帶你去。”
“你平時可以出去走走逛逛，西峯城是我建造起來的，這裏是我的地盤，沒人敢動你。”
石京香微微點頭：“好。”
雙手抱住龍辰，石京香說道：“你陪我睡會兒。”
龍辰抱住石京香，陪着她睡覺。
一覺睡到第二天上午，石京香才醒來，她睡得很沉，夢裏還在流淚。
窗外陽光正好，院子裏的大楊樹上有兩隻鳥在築巢，僕從在外面忙活，偶爾傳來幾句交談聲。
“睡好了？”
石京香趴在龍辰胸膛上，龍辰輕撫她黑直的長髮。
“陪我逛街吧。”
石京香擡頭看着龍辰，兩隻眼睛仔細打量。
她和龍辰的關係很奇怪，從一開始的戰場敵人，變成了俘虜，後來又莫名其妙地把身子給了龍辰。
細想起來，石京香感覺怪怪的，卻又實實在在發生了。
“好，換身衣服，我陪你去。”
龍辰知道石京香這時候需要人陪伴，她現在心理很脆弱。
從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來說，也需要慢慢培養感情，準確地說，石京香需要彌補感情的缺憾。
石京香因爲賭氣，在龍辰面前把衣服脫了，龍辰順勢收了她。
兩個人就像突然被包辦婚姻的小兩口，做了夫妻之事，卻沒有夫妻之情。
石京香打算跟龍辰，但她需要龍辰的感情，這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石京香慢慢起來，女僕進來伺候石京香洗漱換衣服。
龍辰自己收拾一下，換了衣服，就在房間裏等着。
石京香穿得很簡單，黑直的長髮束在腦後，簡單做了個髮型，插上一支簪子。
一件黛藍色絲綢衣裙，腳下繡花鞋。
“公主，好了。”
女僕退到一邊，石京香看着鏡子裏的妝容，滿意地點點頭，說道：“記住，我不是公主！”
女僕有些不知所措，如果不叫公主，那叫什麼？
“叫香將軍吧。”
龍辰見女僕無所適從，便說了一個稱呼。
“屬下遵命。”
女僕立即拜道。
“走吧。”
龍辰上前拉着石京香的手往外走，到了院子裏，樹上兩隻鳥正叼着樹枝稻草回來，鳥巢已經成了大半。
女僕拉着兩匹馬過來，龍辰搖搖頭，挽着石京香步行出門。
石京香所在的宅子比較偏僻，兩人緩步走在黃土路上，時不時會看到衣衫破舊的人走過。
“給我玩一下...”
一個8、9歲的孩子，手裏拿着個撥浪鼓在前面跑，手裏的撥浪鼓發出咚咚咚的響聲，身後幾個孩子追着要玩。
孩子衝過去，留下一路的嬉鬧聲。
石京香回頭望了一眼，挽住龍辰的胳膊緊了緊，身子微微側了側，想靠在龍辰身上，最後還是沒有。
龍辰注意到了這個微小的動作，石京香開始真正動感情了。
之前牀上的瘋狂，是爲了發泄情緒，並沒有什麼真情。
走到了城中心，人多了起來，也熱鬧了起來。
車水馬龍的街道熙熙攘攘，商旅百姓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
路邊的店鋪生意紅火，街角巷子的小攤冒着騰騰的熱氣。
“魚丸，剛打的魚丸...”
一股撲鼻的魚鮮味飄來，龍辰停下腳，問道：“喫不喫魚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