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寒淵此時也緩緩走了過來,笑意吟吟,“丞相大人,這廂有禮了,”眼中卻帶着對莫璃軒莫名的敵意,“想必丞相還有的事要忙,殿下,我們便不到叨饒了,如何?”秦明昭聽出了顧寒淵語氣中的排斥與不滿,不知道這兩人何時有了矛盾,但是理智告訴秦明昭,現下還是不要理會莫璃軒爲好,“莫大人,孤便告辭了。”
之後,便朝着白虎營的人揮了揮手,讓他們坐了下來,“小錢大人,”還沒等錢榮和臉色緩和,便聽到秦明昭淡淡開口道,“今日孤看在莫大人的面子上放你一馬,之後若敢再犯,”秦明昭臉上的表情看得錢榮和那是冷汗一茬接一茬,“休要怪孤不顧你母親的臉面!”
“是!下官知錯!下官知錯!”
秦明昭瞥了一眼表情不明的莫璃軒,轉身回到了船艙,將自己手裏的牌交給了穀雨,“你來吧,孤乏了。”之後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靠着軟墊,不聲不響地看着一處發呆,一個人喝着悶酒。
“殿下可是有什麼煩心事,”這個時候,顧寒淵端着酒碟子緩緩坐在了秦明昭的身邊,見她只是微微別過臉,並不排斥自己的靠近後,微微一笑,“若是殿下願意,大可以將臣當作廢紙簍。”
秦明昭哼笑一聲,“堂堂皇一品大國師,爲何甘願當個廢紙簍,聽孤講述一些你根本不想聽的事情?”顧寒淵反問道:“殿下何以見得,臣不願意洗耳恭聽呢?”
秦明昭微微一噎,冷哼一聲喝乾淨了碟子中的酒液,沉默了半晌,就在顧寒淵以爲秦明昭不會開口的時候,秦明昭有些哽咽地說道:“顧寒淵,你可信,人能知曉前世之事,並起死回生?”
顧寒淵愣住了,他沒想過他的殿下會主動提起這件事情,“……臣不知,也許世間真有人可以知曉,殿下可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孤不知,這件事究竟是否只是孤的一場夢,”秦明昭藉着酒勁,緩緩講述起了自己的“夢境”,“還是說,這真的是孤的前世記憶……算了,就當是,給你講個故事好了,故事的開始是一場錯誤的相遇……”
秦明昭的故事裏,也有一個叫秦明昭的帝姬,只是這個帝姬腦子被門夾了,喜歡上了一個只是利用她卻對她沒有半點真心的人,那人位高權重,深得皇帝器重,也深得帝姬之心。帝姬聽從了姐姐的慫恿,在官宦小姐面前和她們大打出手,就是爲了能夠得到和那人遊湖的權利。後來皇帝聽說後,罰帝姬去府中抄寫經書一年,面壁思過。在此期間,那人時不時地回來看望帝姬,陪她說說話,抄一抄經書。
任誰也沒想到,帝姬在此期間將自己哥哥即將在一年後的出征說漏了嘴,最終導致哥哥慘死邊疆。帝姬暴怒,帶兵報仇,回朝後得到了那人假心假意的安慰,卻還將此當做了真心,與他私定終生。然而就在帝姬第二次奉命出征後,他夥同貴妃殺了帝姬的母親——也就是皇后,導致帝姬差點命喪黃泉,但帝姬到底是命大,撿回了一條命,回朝後由那人的“幫助”除掉了貴妃,將自己的皇兄和皇姐發配到了邊境,
“……她太蠢了,”秦明昭苦笑着,搖晃着手中清澈的酒,“又太單純,太容易相信一個人,又太容易決絕。本來,沒有那個人,她會成爲一代明君,名垂千古,願得一人心,從此白首不相離,可是啊……呵呵,”秦明昭仰頭繼續灌着酒,“世事無常。”
顧寒淵不知道該怎樣安慰眼前這個看似只是講故事的凌昭帝姬,只能默默地端起秦明昭手邊的酒罈子,給自己倒了一碟子烈酒,緩緩嚥了下去,“殿下,人活着,不是爲了緬懷過去的,殿下要看開些,過去的,那就過去吧。”
秦明昭端起酒碟子和顧寒淵輕輕碰了碰,“英雄所見略同,只是,依舊便宜了那些人,可不好啊……”秦明昭意味深長地望着不遠處即將遠行的畫舫,冷笑一聲,“國師可知如何對付毒蛇麼?”
顧寒淵不知道爲何秦明昭提起了毒蛇,“臣不知,還請殿下明示。”
“一條毒蛇,無非就是靠着嘴裏的毒牙和自身的毒囊獵殺獵物,等到拔了它的毒牙,摘了毒囊,它就什麼都不是了,連一條菜花蛇都不如。”秦明昭若有所思地說着,一口悶了碟子裏的酒。
就在顧寒淵還在奇怪爲何秦明昭要提起毒蛇之事的時候,只聽船尾傳來一聲不小的落地聲,“咚!”緊接着,便是傳來那些將士的一陣吵嚷,“哎!你誰啊,怎麼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就瞎跳!不怕我們殿下給你一腳……哎?丞相大人?!”
“這目測怎麼着也得有幾丈了吧,丞相大人你就這麼……跳過來了?!”
“哎……我是高了嗎,怎麼就這麼……嗖的一聲,過來了?”
“我滴親孃嘞,這武功,令人羨慕……”
“殿下!丞相大人……嗝,過來了!嗝……”
“別喊了,殿下估計被那小子攪得心情甚是不爽,你看殿下的臉,這會兒都是黑的……”
秦明昭循聲擡眼望去,只見莫璃軒身着月白色長衫,踏着不輕不重的步子,緩緩走了過來,笑容滿面地看着秦明昭,“殿下,臣來賠罪,還望殿下,海涵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