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昭掀開門簾,卻發現自己平日裏進出的宮門前已然站滿了人,看樣子都是來今夜參加詩會的。秦明昭心下一橫,掀開門簾便跳下了馬車,“走着出去便是了,你且從昭和門回府。”
“可是殿下……”夏至擔心秦明昭的安危,剛準備開口詢問,卻見秦明昭的臉上瞬間浮現出欣喜的表情,下意識便順着秦明昭的目光看了過去。
只見一襲月白色廣袖、三千銀髮飄散空中的國師大人飄飄然地站在人羣中,寵溺地笑着望着宮門那頭的秦明昭。剎那間,秦明昭只覺得周圍的一切都成了虛影,只有人羣中的他,纔是最真實的。
而這種感覺,是從未出現在莫璃軒身上的。前世只覺得莫璃軒就是人羣中最亮眼的,可以將任何人比下去,卻未曾見到如顧寒淵這般,眼中只容得下他一人。
“寒淵!”秦明昭欣喜地嬌笑着,立即飛奔了出去。這一聲倒驚得等候在宮外的那些個大臣紛紛朝着身後好奇地看去,卻皆異口同聲地驚呼道:“國師大人!”
是了,能讓殿下這般開心的,估計除了太子殿下和二皇子,也就只有國師了。
顧寒淵滿心歡喜地接住瞭如同一顆小炮彈一樣投過來的秦明昭,只是向後彎了彎腰,腳步卻紋絲不動,可見功力之深。“你怎麼來了呀?”秦明昭興奮勁還未過去,便略微喘着粗氣問道。
但隨即又是一陣懊悔和擔憂涌上心頭,“可有碰到你的傷口?”秦明昭萬分緊張地問道,“方纔孤就不該那般任性,你的傷還未好徹底,孤……”
“無妨,”顧寒淵寵溺一笑,輕柔地擡手撫着秦明昭的臉頰,“臣已無大礙,鮫人族自愈較強,臣沉睡之日,已然癒合得七七八八了,清醒後,也好得徹底了。”
“當真沒事?”秦明昭很是疑惑,還是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該這般撲你了。今日城中有些風大,怎麼不在府中等着孤回去?”
“臣躺了這麼些時日,出來走走也是好的,順帶,”顧寒淵寵溺地瞧着眼前的人兒,心中滿是寵愛和喜悅,“來接我的殿下。”秦明昭心中暖意融融,很是喜愛這種被寵愛的滋味。
“真好,”秦明昭感受到了前世從未有過的獨寵,心中滿是歡喜與驚訝,驚訝的是自己居然還能被寵愛着,歡喜的是自己遇到了能獨寵着自己的人,“寒淵,與你在一處,真好。”
“那……”顧寒淵略微鬆開懷抱,但右手依舊環着秦明昭的腰肢,寵溺地笑着伸出自己修長的手掌,“我的殿下,可願與臣一同遊覽七夕燈會?”
“看你這般誠懇”秦明昭不假思索地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顧寒淵的手掌中,發自內心地笑着蹺着眼前俊朗的人,“孤就勉爲其難,答應你啦。”
“好。”顧寒淵眼神中依舊是那般能溺死人的溫柔,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與秦明昭十指相扣,帶着她離開了喧譁不斷的人羣,自顧自地帶着秦明昭緩步向前走去,將那些世家子弟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完全拋在了腦後。
當然,那雙包含着陰霾和怨毒的眼,也被拋在了腦後。
“大人……”成海生怕莫璃軒會生出什麼事端,連忙小聲地提醒道,“這裏不適宜……”
“大人您的手!”成海不經意間一瞥,才發覺莫璃軒方纔自秦明昭出現於他視野的那一剎那,就開始攥緊手掌了!“您怎麼……”
“氣不過罷了,”莫璃軒瞧着那成雙遠去的背影,總覺得心中空出了一大塊,用什麼都彌補不好的那種空洞,“總覺得……阿昭身邊站的那人,本該是我……”
莫璃軒此刻還不知道的是,在不久的未來,他會因爲一段“夢境”,差點失手殺了自己。
長盛街上已然熱鬧非凡,遊人來來往往,比肩接踵,街上的小攤小販們的嗓門一聲高過一聲,使出渾身解數招攬着來往的遊客前來光顧自己的小本生意。
“香包!淮南正宗香包嘞!保您紅鸞星動,取得佳緣!”
“糖畫!賣糖畫啦!小老兒保證給您畫得十成像!”
“酒釀圓子!又香又甜的酒釀圓子新鮮出爐唉!”
……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街上的叫賣聲也是一茬接着一茬,如同流動的彩墨畫一般。秦明昭坐在“鵲橋”的橋頭,舉着顧寒淵方纔買來的糖畫,嚼得嘎嘣脆。
“你說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的人,究竟是何人?”江面上風大,顧寒淵便伸出雙臂將秦明昭護在自己的懷中,側臉朝着自己。聽到秦明昭這般詢問,顧寒淵並未感到驚訝,只是莞爾一笑。
“殿下可是陰魂不散所說的是何人?”顧寒淵並未點名跟蹤者的身份,但是卻給了秦明昭不小的提示,“想來殿下那日突然繞道鎮國寺,應該是與他有關吧。”
“……你是如何知曉的?!”秦明昭驚了,畢竟顧寒淵這洞察力也太過逆天了,明明人還在沉睡着,是如何知曉自己遇到了莫璃軒,還去過鎮國寺的!
“殿下,臣乃是神機妙算之國師,”顧寒淵見江上風又大了些,隨即便將秦明昭打橫抱了起來,牢牢護在懷中,離開了橋頭,“江上風大了,殿下身子骨還未好利索,不宜吹風。”
“哦,”秦明昭舉起手中還剩半截的糖畫兔兒,“喫麼?”
顧寒淵笑着挑了挑眉,“殿下捨得?”
“……一小口。”
“好。”顧寒淵倒是很不含糊地就來了……
秦明昭瞪大了眼,看着自己手中徹底失去蹤跡的糖畫兔兔,整個人都不好了,“……顧寒淵!!”見秦明昭揮舞着小爪子就要開鬧,顧寒淵抿着脣努力不笑出聲,“殿下,殿下莫急。”
下了橋後,顧寒淵將秦明昭放在了一個比較高一些的石階上,將懷中早已買好還溫熱的桃花酥拿了出來,“殿下嚐嚐,環翠閣的桃花酥。”
“哼,”秦明昭縱使心裏樂開了花,但面子上依舊一副冷酷的模樣,“孤暫且,原諒你了。”隨後便迫不及待地將油紙包拆了開來,深深嗅了嗅熱乎乎的點心上傳來的香氣。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