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杜蔚國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不緊不慢的呷了一口,聲音淡淡的,語氣穩的可怕:
“怎麼?昆擦將軍,有什麼爲難之處嗎?”
被點名了,昆擦如夢方醒,眼神恍惚,臉色蒼白,嘴脣都有點哆嗦,剛要說話,孔卡卻在桌下輕輕的按了一下他的胳膊,搶先開口:
“衛斯理先生,請問一下,您要全權代理我們的生意,具體的章程是什麼?”
孔卡的聲音有點發飄,但是勉強還算穩定,而且問得也是條理分明,正中要害,搔到了杜蔚國的癢處。
杜蔚國目光浮沉,難免對他高看了一眼,心中暗忖,孔卡這傢伙不僅僅是個外交型人才,還是一個不錯的智囊。
“好問題!孔參謀果然眼界不凡。”
杜蔚國豎起大拇指讚了一句,緩緩的放下茶杯,語氣沉靜:
“我的章程很簡單,只有三條,第一,從今以後,貴方的貨源只能通過暹羅的口岸出貨,具體交付地址,可以商榷。
第二,貴方的所有貨源,都要通過這位萬仲魁先生的渠道出貨,其中也包括貴方的熟客,萬仲魁先生爲第一層級的代理人。”
妥妥獅子大張口!杜蔚國這分明就是張開血盆大口,要把別人的根基一口吞掉,喫相難看至極。
要知道,人家昆擦的買賣可不僅僅侷限於亞洲,歐美也是他非常重要的市場,而且比重還很大。
這特麼分明就是絕戶計,赤裸裸的卡脖子,一旦成行,從今以後,昆擦就是杜蔚國的門下走狗,只能看他的眼色過活,生殺予奪。
杜蔚國說完這兩條之後,昆擦和孔卡的臉色都變得異常難看,鐵青一片,額頭青筋爆出,眼神陰鷙,鬱火中燒。
狗屁的城府,現在相當於尖刀都已經戳到眼珠子了,任誰也特麼無法控制表情。
只是礙於煞神的威勢,才硬生生的強忍怒火沒有破口大罵,當場翻臉。
至於魁爺,只是強裝鎮定,眼神中露出的慌亂,還有藏在桌下不停顫抖的手,都無法控制。
“煞神這個臭瘟災的!怎麼會這麼莽?老子今天估計要交待在這裏了。”
這是魁爺此刻唯一的想法,要知道,這裏可是人家昆擦的老巢,幾千上萬條如狼似虎的人槍,環伺四周。
杜蔚國這孫子身手逆天,或許能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是魁爺陷在其中,必死無疑,絕無生還的可能。
幾人的反應,自然全都被杜蔚國看在眼裏,也都在預料之中,拋開魁爺不提,換做是誰,也不能容忍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掐住命門,吞了基業。
杜蔚國面帶微笑,雲淡風輕,無視了昆擦孔卡幾欲擇人而噬一樣的滲人眼神,繼續說道:
“還有第三點,就是定價權,根據個體市場的差異,以及市場價格的區別,分開計算,一地一價。
貴方的貨源價格固定在市場價的2成,萬仲魁先生的中間環節佔2成,其餘的利潤全都釋放出去。”
一聽這話,昆擦和孔卡倒是非常意外,目光閃爍,這個條件倒是出乎意料的優渥。
要知道,這門買賣可是掉腦袋的活計,所以格外暴利,以往的時候,昆擦作爲貨源地,甚至連市場價的一成都達不到。
如果真能按杜蔚國所說的實現,他們貨源成本固定在市場價的二成,而且還差異化計算,那利潤至少是原來的3倍甚至更高。
杜蔚國只是略略的掃了他們一眼,輕輕敲了一下桌子,語氣隨意:“我說完了,昆擦將軍,你怎麼說?”
昆擦還在皺眉思考,孔卡就顧不上喧賓奪主,急不可耐的問道:
“衛斯理先生,您這樣做,不僅大大的提高了貨源成本,還進一步控制了各個地區的市場價。
如此高壓的條件下,您如何能夠保證各個地區的代理商繼續與我們保持合作?要知道,三角地可不是唯一的面(粉)產地?”
聽見這個問題,杜蔚國嘴角一勾,露出滿意之色,心中對孔卡又更加高了看了一眼,是個有腦子的,反應很快,很靈醒。
他剛剛提出的理念,可是後世90年代大行其道的分級代理制度,領先當下幾十年,孔卡再一次準確的問到了核心之處。
杜蔚國點點頭:
“孔卡參謀果然才思敏捷,一語中的!我們會提供代理商難以拒絕的服務。
以往這些傢伙,大都是要到三角地親自取貨,又或者從暹羅的掮客手裏取貨。
從今以後,我們將負責送到他們指定的碼頭和運輸載具之上,省去所有中間環節,和一切風險。”
一聽這話,孔卡的眼睛瞬間亮了,不容分說,急吼吼的繼續問道:
“先生,這樣操作的話,固然能穩住客戶,但是客戶越來越多的話,期間產生的運輸成本就會變成天文數字,以至於最後重負難堪?”
又被搔到了癢處,杜蔚國臉上的笑容更甚,胸有成竹的回道:
“孔參謀,我們爲什麼要讓客戶越來越多呢?應該是越來越少纔對,我們只要最強最好的,就如同養蠱一樣,一個地區甚至幾個地區有一個就足矣了。”
一聽這話,孔卡的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眼中露出迷茫不解之色,通俗一點,就是懵逼了。
他是截止目前,場中唯一能勉強跟上杜蔚國天馬行空一樣思路的人。
昆擦則是臉色漆黑,一言不發,大概率還在糾結前兩條喪權辱地的不平等的條約吧。
而魁爺已然魂遊物外,兩眼發直,不知所云了,他之前的眼界只侷限於一城一隅,區區唐人街的龍頭而已。
說句不好聽的,壓根就是井底之蛙,這種幾乎是以天下爲格局,縱橫睥睨的大盤博弈,他又怎麼可能跟得上思路。
孔卡思考了好半響,仔細的斟酌了一下詞句,語氣遲疑,小心翼翼的問道:
“先生,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對他們的依賴是不是有點過大了,相當於變相又被別人扼住了咽喉。
一旦閃失或者變節了其中一個代理人,我們都會變得異常被動,損失難以估量。”
杜蔚國笑了:
“哈!孔卡,你想想看,我們精挑細選,通過養蠱方式篩選出來的,基本上都是當地最強最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