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蓋的蟾蜍山。
山道入口處，不斷有健壯的村民拿着鋤頭、棍棒、鐵叉往裏面跑。
他們一個個神情激動，眼眸放光。
有好幾個因爲速度太快摔倒了。
膝蓋都摔破了。
但仍然爬起來就往裏面跑。
很顯然，誰都不想錯過這次獵殺大野豬的機會。
不對，確切的說。
都誰都不想錯過這次喫肉的好機會。
不過那些聞訊趕來的老弱婦幼。
卻是被守在蟾蜍山的兩個壯漢給攔住了。
表面上美名其曰不讓他們進入蟾蜍山是怕遇到危險。
實際上是怕這些老弱婦幼去分野豬肉。
畢竟大野豬隻有那麼幾隻。
還不知道能不能夠獵殺得到。
而參與獵殺的村民，卻是成羣結隊有上百。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是不能讓老弱婦幼參與進去。
不然的話，最後野豬打到了，估計一人沒有幾斤豬肉。
當然了，攔下這些老弱婦幼也是看人的。
要是家裏面有青年壯漢已經參與了圍獵大野豬。
那守在山道入口的兩個壯漢。
就會睜一支眼閉一眼放他們進去。
但要是家裏面沒有青壯年，或者沒有一兩個勞壯力。
那不好意思，即便是死皮賴臉的進入了蟾蜍山。
那最後肯定也是分不到野豬肉的。
這樣不成文的規定。
在整個樟木鄉已經有好幾年了。
至於爲什麼會這樣，很顯然是饑荒鬧的。
要是糧食富足，喫喝有剩。
肯定不會這樣做。
這其實也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一種表現。
雖然有些殘忍，但老弱婦幼是弱勢羣體。
在時代的浪潮中，有些該淘汰的還是會淘汰。
姜初陽的母親李紅玉在姜家村中。
很明顯也是屬於老弱婦幼的行列。
因爲他的老公姜永康已經一年多沒有回家了。
也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這跟沒人老公的寡婦其實沒有什麼兩樣。
所以被村民們定性爲老弱婦幼沒有什麼錯。
但今天在修水渠的她，一聽到姜家村到處都在喊抓野豬那也是心動了。
爲了防止被其他村民趕走，所以她特地喊上了姜家村的老村長，還有其他一些修水渠的小媳婦還有大媽。
不爲別的，就爲能喫上一頓野豬肉，對於他們這些拖家帶口的人來說就知足了。
畢竟不管怎麼樣，平常只有過年才能聞到肉香味。
然而夢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殘酷的。
蟾蜍山山道入口處的兩個壯漢。
沒有攔住老村長。
也沒有攔住小媳婦跟大媽。
卻是唯獨將李紅玉給攔住了：“李嬸，你看你瘦的像一根乾柴一樣，這能跟着去圍獵野豬嗎？所以呀！還是趕緊回家吧！”
“不錯，別瞎起鬨了，到時候被野豬傷到了可不好。”
“我……我……”李紅玉難受的都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這對於她來說，不是明擺着欺負人嗎？
“小柱子，你能不能看到我的份上，讓永康媳婦進去參與捕獵？”抽着旱菸的老村長見狀，那是輕嘆一聲替李紅玉求起了情。
“是啊！就讓李嬸去吧！他們家挺不容易的。”一個小媳婦也忍不住跟着說了一句。
“可問題是就算我放了李嬸進去，她能分到野豬肉嗎？”名叫小柱子的壯漢聞言那是連提醒道。
“這個……”老村長語塞了。
其他小媳婦跟大媽，也是一個個沉默了起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憑藉老村長的關係就算是進去了蟾蜍山那又怎麼樣。
只怕到時候分肉了，也會被那幾個爲頭捕獵大野豬的獵戶給趕走的。
這樣的事情在往年可是經常發生，而現在姜永康又不在姜家村了。
家裏面的姜初陽又很小，這要是能夠分到野豬肉纔怪。
除非那個在外地當兵的老大姜國慶回來。
否則的話，只怕要想分到肉根本就不可能。
這其中的內幕李紅玉自然是知道。
更加也有自知之明。
她見老村長都不幫她說話了。
那是掩面哭着就朝石牛山的方向跑去。
“紅玉……”老村長怕李紅玉想不開，連忙追了上去。
但追出兩米遠他就停下腳步沒有繼續了。
因爲他知道李紅玉是堅強的。
家裏面還有兩個孩子需要喫飯。
所以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會去尋死。
要不然的話，就不會厚着臉皮來參加圍捕野豬的行動了。
這個念頭落下，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高個村民卻是氣沖沖的跑出了蟾蜍山山路口。
他的相貌跟姜初陽有三分相像，是姜永康的五弟‘姜永彪’，也就是姜初陽的五叔。
見周圍的所有人都有些忌憚的在看着他，那是扯着嗓子吼道：“剛纔誰欺負我二嫂來着？”
姜初陽的父親姜永康在家裏面排行老二，上面還有一個大姐。
所以李紅玉在姜家後輩的眼中，那就是二嫂。
而姜永彪悍這一嗓子一出。
那個叫小柱子的壯漢嚇得一哆嗦差點沒站穩。
想跑，雙腿卻是邁不開步伐。
姜永彪見狀，上前就要用拳頭理論。
畢竟他二哥對他可是很不錯。
這人現在雖然不在了。
但也不可能看着二嫂被欺負。
哪怕不能分豬肉，也不是其他村民能欺負的。
“永彪，你不要亂來，壞了整個樟木鄉的規矩！”老村長連忙攔住了姜永彪，聲音低沉且帶着毋庸置疑的語氣。
“不錯，小柱子其實也是爲了你二嫂好。”一個圓臉大媽跟着勸說了一句。
“你應該也知道，現在圍獵野豬的人這麼多，李嬸要想分到野豬肉那是很難很難的。”有小媳婦也忍不住附和道。
“可你們就不能好好說話嗎？哪怕換一種委婉的方式也行啊！”姜永彪憤怒攤了攤手，然後一甩衣袖就朝石牛山的方向走去。
沒有辦法，他必須追上去看看。
要是二嫂想不通而尋了短見。
那二哥回來了只怕會殺了他。
因爲二哥在離開姜家村之前。
他曾經保證過，要照顧好二嫂，姜初陽還有小紅薯。
然而這個念頭落下還沒有走出五米遠。
蟾蜍山中就有好幾個村民的慘叫聲傳來，聽着讓人頭皮發麻。
要是不出意外，肯定有人被野豬給撞到了。
要不然的話，絕對不會叫的這樣悽慘。
“怎麼回事？”姜永彪停下腳步錯愕的回頭看了過去。
“別傻看着了，趕緊去裏面救人。”老村長大手一揮，帶頭就衝進了蟾蜍山。
小柱子跟其他村民見狀，連忙跟在了後面。
姜永康沒有辦法，只得也追了上去。
因爲蟾蜍山裏面有不少姜家人。
這要是被野豬撞到了。
那麻煩可就大了。
一般情況下。
不是喫野豬肉。
而是要喫席了。
……
——